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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六百六十五天
0 O1 T! |. r- O3 H. X9 g----21岁猫猫的故事 2004年9月10日发表于幸运土猫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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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5 ]$ H6 }. B咪咪刚到我家的时候，我十八，是大学一年级的新生；今天，按照习惯的说法，我不知不觉已经人到中年，而咪咪就要度过她的二十一岁生日。0 g& R2 o* p( s0 w
七千六百六十五天，几乎是一个女人最最黄金的岁月；陪伴我走过这段岁月的，是这只老猫。0 }2 g( P r9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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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生于1983年9月10号，她的名字和她的相貌一样，普通的无法再普通。
. o6 |' Q% \, F6 I$ t5 t7 q那是一个还不知道追求个性的年代，所以，给猫儿取名字自是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花花、虎子、小黑小黄，如此而已。, f6 C' Z1 O: ]- V
于是就叫了咪咪。4 D& P+ A* J; l- S0 o' b- O
那时也没有什么品种好讲究，英短美短是听也没听说过的；只知道一种浑身白色的叫做波斯猫，极其珍贵，因此断不是我们这寻常百姓家能够拥有。
" i! a8 }4 i u3 W黄白相间的咪咪当然是只土猫。% S- x) @9 c1 K+ t/ v! U( |
咪咪的老家在安定门内，父母如何已经不可考，只知道生下来有五个兄弟姐妹。偶然一次串门，年长我两岁的表姐听说我正为了刚刚去世的一只小花猫哭得昏天黑地不肯上学，便答应“我们家胡同里的猫老是下崽儿，回头再有了给你抱一只来”。. s4 H: m0 R+ c) d2 M, r7 @9 ^; F0 @
那只死去的小猫养了半年，走的时候还不到平常的猫3个月大小。我和妹妹把她埋在单元门口的一棵连翘花下，幻想着金色的连翘花开的时候，黄黄白白的她能像从前一样偎到身边来。4 Z6 q% D* A P# n" s$ d1 B. |# m
没有等到连翘花开，黄黄白白的咪咪就来了。
+ D1 Y: Z& i2 h6 ?' n( l8 p! J' ?比咪咪先来的是她的亲姐姐，我们叫她凯特，是那只小猫的名字；凯特是只黑白黄的三色猫，圆圆的身子，圆圆的眼睛，除了身上的颜色，跟那只只活了半年的小家伙简直像极了，连性格也是温柔得别无二致。2 S# v5 I3 f z4 o
我因此格外感谢表姐。
) c2 w- R( N, ?+ J* j谁想到一个月后，表姐又送来了咪咪：“本来想自己养的，老加班顾不上，给你得了，反正一个两个都一样”。( h6 ~$ n) x+ T9 V$ z8 r+ w( N# i( M
那就养吧。
/ Q9 P2 w$ k J; o0 ^咪咪的眼睛没有凯特大，脾气却不小。也许是因为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缘故，咪咪一直对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也特别渴望主人的爱抚。那时，每到吃饭时光，总是咪咪一马当先冲将过来，在凯特淑女般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便追着还饿着肚子的姐姐打架，然后就扯开大嗓门叫着要人抱。
R. j7 y& A0 t- h Z# f' _凯特很快学会了听我的口令打滚，让我在客人面前极有面子；咪咪却是好吃的吃了一箩筐，不但不会打滚，干脆连肉都不长。/ H, V; f/ f; _6 {) z# G
如是者七年。咪咪在我眼中，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m" a% U) C% R: r2 p! n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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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N: i$ k! x凯特丢了，在一个异常寒冷的早上，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家。
$ F+ e3 t$ P8 v5 q; a咪咪站在三楼的窗台上，听着楼前楼后我们全家在呼唤凯特的名字；等到我们呼唤的间歇，她的叫声就绵绵长长地飘出来，穿过风雪，把几乎冻住的空气撕开一条绝望的口子。
7 }; |7 x6 B) z5 V/ q8 B5 H整整三天，她没有离开窗台一步；小碗里的饭，碰都没有碰一下。0 H3 D) }( \0 m: q
第四天，我强给她喂了一点东西，又对她说了好多话；半夜，一个软软的身子钻进我的被窝，把头拱在我的肩膀上----那一刻我泪落如雨，七年了，这里一直是她姐姐的位置。" e2 p' k) b/ i0 y1 W) |# b: U* u9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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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Z4 m8 p. B! X" m2 {2 T, n凯特走的两年间，我曾经无数次地给咪咪找伴儿。因为当时已经不可能经常陪她，所以希望她能够不至于太寂寞。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行为的结果，居然让她走进了医院。
) b" s1 M$ y g7 _6 A那天她冲着刚来的小黑猫大声地哈气，然后就再不肯吃东西；摸摸鼻子，干干的，还有些烫。我心急火燎抱着她跑到和平里一家个体诊所，上上下下查了一个够，都是正常，最后几乎束手无策的医生问我：这猫是不是脾气特别大呀？
3 h9 P5 D2 r# I我拼命点头，然后联想起家里每来一只新猫，她就又打又闹的场景。% l+ ?) o l1 x! s9 T% j
医生如释重负：那就是上火了，气的。1 P' W; {0 I* W, H/ O* r% ^# w* |0 H
我目瞪口呆。
8 ^0 p) I/ s, F% ?2 O1 D1 l: q9 n小黑猫自然是送走了，而且，从此再不敢往家里带任何活物。 l& G) }6 X# K& _. K9 m6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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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球球的出现。- T2 P0 f* @. ^' t6 ?0 p* l
成为一名记者的第一个月，我去采访一家出租公司。节目播完给人家留了一盘录音带，没想到来取带子的人拿走带子，却从身后摸出一个纸盒，一个劲地说是老板的一点意思。我大惊，推托间听到盒子里悉悉娑娑，打开却是一只刚断奶的猫，身上花的看不清颜色。" h0 T \( X7 ?& {$ u8 x, B
我一脸媚笑把盒子拿回家，搜肠刮肚地找出所有讨好的话，心想只要容我三天，一定能给小家伙找个好人家。 @* y6 O9 I) T6 N1 j' q
星球大战居然没有发生！我把纸盒子扔进垃圾桶的功夫，咪咪已经气哼哼地给小家伙舔起了毛。/ J7 K3 o' C) O) ]( {
百思不得其解。
4 o+ ?, L5 U0 |1 g直到有一天，咪咪和已经圆滚滚的球球在我的床上练起柔道，那纠缠的一团色彩才让我心中一颤：两年间，我领回家来的都是单色和双色的猫咪，只有这个小家伙的身上，黑黄白一样不少。7 d7 ~4 G5 D; H, d6 o, W
那是凯特的颜色。8 i) W7 G$ V: ?# z1 g- F( \
( D* ~. ]4 ~- U- j0 Q（三）/ f4 R S2 l3 \. a( B- U2 o
26岁那年，我做了新娘，咪咪是陪嫁。
: a# J# U4 W2 @; d9 w) z$ p+ d/ s老公是个脾气极好的人，答应他求婚的同时，我郑重告诉他：我不喜欢小孩子，结婚可以，但是不要孩子只要猫。
9 X, V3 Z6 Z; V6 R老公点头，而且真的从没有因为小孩子的事情来烦我；与此同时，从没有养过猫的他开始学着给咪咪做饭。6 i! J$ G3 a6 s, z
等到球球也走进了我们的生活，孩子就成了一个似乎铁定遥远的所在。3 B$ l1 ?( {9 Y6 T
忙碌了一天回家，不管多晚，桌上必有老公留的一杯茶，地上也必有连窜带蹦的两只猫。
$ v6 \. N' ^! ?: j5 r球球比较好办，一个纸团就能让她离开我半天；但是咪咪，每晚的例行公事是雷打不动：抱起来，亲亲，挠挠脖子，然后就是不住嘴地夸她漂亮、聪明、懂事等等我想得起来的任何赞美之词。
& Y5 _0 m! V! `( n# Y每当这时她老人家便微闭着眼睛，喉咙里咕噜咕噜，一人一猫都幸福得一塌糊涂。
' h% u( B4 q' J/ U# H: a. G3 s我一直纳闷自己为什么不得领导喜欢，现在看来原来所有的阿谀都给了猫，嘿，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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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时间飞逝，转眼日历已经翻过新的世纪，而咪咪也已经到了夕阳红的年龄。1 S! w* g# E# V* h1 V
1岁，抓烂了家里的所有沙发、床单、枕巾---
* u+ f+ {: i9 U/ k3 k" Y/ N3岁，和一只波斯猫生过一窝小猫，唯一活下来的美丽女儿在一个夏天走失；
0 a* x; M+ ^. e9 N' J! J+ L1 v2 w! n4岁，和姐姐一道消灭了姥爷心爱的两只相思鸟；
* d' d! y0 q1 q' y' s6岁，家里门锁坏了，急着上班的妈妈求邻居来看门，她把好心的老太太扑出门去；
: {" o! T, k& q7岁，失去了姐姐；
/ S7 d, o; o$ V% C- B7 p8岁，贪吃阳台上的草不小心摔下了三楼，居然能够自己跑回家来，鼻子上一抹黑灰，一头扎进床下躲了一天；
3 R# k( E m5 V- f9岁，让一只新来的小黑猫气进了医院，随后，跟妈妈出嫁；' E. C, E6 L% C& T# b4 H
10岁，有了球球---坚定的崇拜者和永恒的跟班；: \4 u6 s; @6 g. R" A3 Q5 t
11岁，吃到第一口罐头猫粮；
; S+ j" u5 h ~# F( B; Z12岁，妈妈和爸爸因为她的叫春心烦意乱，最终由于爸爸心软而免于手术，所以今年（！）还在叫春；9 {' m/ \$ D& k
14岁，爱上了一个天天来吃猫粮的流浪白猫，但是已经做完绝育的球球把人家打跑了；# G0 p0 V. S% T5 x9 z5 x
15岁，抓伤了小姨的京巴狗；6 \: z- k! S: B
18岁，和妈妈爸爸喜迁新居；4 A8 u5 H1 x* [* G4 z
20岁，迎来了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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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s1 J% c; W: [) o& @5 j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已经38岁。
0 v9 w, K2 ?7 I0 ?! j( L/ J! p那天我看看手中的化验单，再看看怀中的咪咪和脚边的球球，心中是一种莫名的烦乱。6 P( T, U( [' U6 Z8 c
不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弓形虫”之类的说法，但是却从没有想过因为这种说法而做出什么选择。
( H3 `7 \8 ~: u$ C* i但是现在必须要选择了。2 g3 v" w) l# Q! P
我不会再拒绝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拼斗争扎之后，职场难以言说的艰辛和岁月无可挽回的流逝让我无法放弃这个上天赐予的礼物。
' P+ p0 K% ^; `( N我也不会离开咪咪，20年的春夏秋冬，多少个夜晚的相依相偎，我清楚地知道她对我、我对她都意味着什么。
0 e& X& Q& L1 G2 a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那是一篇已经写过的故事《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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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0 |* X) u$ f6 q. q/ B) e四川来的保姆很不理解咪咪在家里的位置，有几次，她看着我怀抱老猫欲言又止。家务闲暇，我慢慢给她讲咪咪的故事，最近，我发现她也会抱着婴儿凑近咪咪，嘴里是我经常说的话：丁丁，你看姐姐多漂亮！
1 s( _5 Q. B* O. V3 T21岁的咪咪越来越爱睡觉了，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在阳台她专用的沙发上打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我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悲凉。任何生物都一样，我们所做的只能够尽量让幸福延长。; h1 M4 {" X6 _. w& n$ H& r
所幸咪咪至今依然胃口极好，消化也十分正常；她的脾气依然很大，而且照旧百般挑剔。水盆里的水每天至少要换5次，不新鲜根本不喝；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抱，如果让她发现我偷着先抱了弟弟，那就意味着我得陪尽一天的笑脸；但是如果我抱着弟弟让她在别的时候看见，她顶多是大声嚷几句，一会儿就又好了。
$ B, i. C7 H# R我想咪咪知道，她是独一无二的。3 o9 u$ G$ P. ^, A6 H
看来，人间的岁月同样能够为她赋予一份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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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接了整整一上午的电话，大多是从前的学生打来的；已经成家立业的孩子们在祝我教师节快乐，末尾一句话总是：还要祝咪咪生日快乐。
, B1 B7 }# r1 P当年的咪咪曾经给了他们美好的童年。8 Z1 `' X" g5 V
如今的咪咪又在注视着我自己的孩子。
/ M& u4 r1 U Q中午，我把3个多月的儿子抱到沙发上，为咪咪系上鲜艳的红色蝴蝶结。儿子举起胖胖的小手，发出清脆的笑声，咪咪歪过头，眼光明亮平和。
. D# z W) ^; U- i3 @1 [我按下快门，心中默默祈祷：咪咪，请你一定要多陪陪丁丁，陪着他健康长大，用你独特的方式教会他爱与信任，让他和他的妈妈一样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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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5 p- E' j/ O4 {初秋的风吹过依然翠绿的树林，掀起白色的纱帘，咪咪颈上的蝴蝶结在风中飘扬。- Z- G' N0 H1 L! t6 L9 l4 ]
今天，是9月里一个美丽的晴天，是我们相伴的第七千六百六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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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照完下面这张照片后不久，咪咪患病。她在2004年12月9日清晨离去，享年21岁3个月，在猫猫当中算高寿了；球球拒绝了我给它找来的新伙伴，现在一个人在我家里称王称霸；丁丁已经3岁，懂得向来家里玩的小朋友介绍下面这张照片：这是我的咪咪姐姐，现在咪咪姐姐不在了，丁丁和妈妈都很想念她---- : }" A& e1 [* v3 k* m9 M7 E3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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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7-9-2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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