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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5 S+ F& P% \“贤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一听这话,我就尼玛不由自主的痛恨资本主义。朴正男这厮是我大学同学,他要不是韩国留学生,他那贱头贱脑的贱样子在我眼里狗P不是。可他偏是有钱自费的留学生,他阿爸吉是韩国某大株式会社的社长,在“首尔”有好几条街的朴记资本。现在他是社长先生派在北京的首席代表,负责考察投资项目,而我狗P不是,一天到晚被老婆骂得贱头贱脑上全是贱狗血。他们也有个企业为韩国汽车做配件,朴还是这个企业的负责人,因此韩国人都叫他“朴部长”。因为我念书的时候就“小人怕穷”,所以经常在考试时向这些韩国花公子“卖卷”, 因此我们年级的韩国同学的成绩都很好,他们经常嘲笑不开窍的日本同学疑似农民。朴毕业之后回国两年,再回北京的时候,正男就成了朴部长。万恶的资本家就喜欢一踢屁股就有主意的狗腿子。可能是因为听说我是第一个“自愿”管汉城叫“首尔”的北京人,因此朴正男刚一回北京,就猴急麻花的满炕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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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J: R }+ j8 K4 `“朴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啊!”我拱拱手,把这一分钱听七段儿的陈词滥调拽过去,那不学无术的家伙跟淘到宝一样笑逐颜开。千穿万穿,中国马屁不穿,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律。* D* H, B1 c" V$ k0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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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利润真是埋在四海三江啊。咱们不绕园子,开门见水的说吧。你听说过日照吗?山东日照?海好极了,世界上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之一。更好的是,日照离韩国很近,韩国的高尔夫球,可以一杆打到日照来。韩国地贵,到中国来建高尔夫球场,喊韩国人来打,肯定赚翻了。日照有个香港人早拿到的球场项目,想要出手,这个项目我感兴趣,想劳你放马去看看《立项批复》、《规划审定方案通知书》和《土地证》,可能的话多收集点情况,我这儿有一部分资料你可以先参考。”正男同志的汉语说的虽然一般,但汉语思维模式已经很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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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I/ H- M. ?我面露难色。放这么一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几天见不到老婆不算,白搭力气耽误俺自家生意可怎么行?朴只看我一眼就假装中计了,笑着说:“我放马请嫂夫人陪你去度假。”我假装无奈:“她们保先呢,去不了。”他很懂行的说:“那只好辛苦你,好好报答你了!”一听这话,我心里就开始眉开眼笑。可是仍旧强装苦瓜“我一个人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朴部长哈哈大笑,忽然收住,转脸对他的女助手金善玉用汉语说:“你跟飞去日照,作助手,多努力。”我心中暗笑。' A+ f* S+ F- j% P
: L; S- X' o( w5 F, y韩国男人不但假正经,还特别急躁,很少有把事情听明白再发言的素养。韩国人在开会的时候,都通过拼命的鸹噪将“直抒己见”作为对老板的尽忠,同僚之间争急了,经常满口钥匙文的韩骂。他们还假装团结特排外,他们瞪着黑豆牌的小斗鸡眼互相骂娘的时候,中国人千万不能插嘴更不能笑,否则他们对你一齐边喷边眨小黑豆眼儿。可是,最让这群噪狂症挫火的就是,他们的工钱,都没有这个金善玉高。灯红酒绿喝醉酒的时候,他们也想家,也背后骂朝廷。他们说,在朴正男眼里,双手比不过三围。其实是那些韩国暴脾气们错了。换做我,他们倒贴给我提鞋,我都要用棍子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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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觉,韩国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求贤惠。不是贤给人看的,而是贤给自己。日本女人太谦卑了,对待男人简直就是十分小心的应付山贼,日本女人和男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是要给男人开门的。有一次跟日本男性同时出门,一个谦卑的日本女人忙不迭地抢去开门,路过她低眉顺眼一动不动扶着的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侮辱妇女的流氓犯,只想赶快逃掉。而韩国女人就不同了,她们受的教育是对男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她们尽力让自己面前的男人感觉到他很重要,他受女人敬重,他应用最善良、最硬朗的态度回报女人。在外人看来,韩国女人特温柔,特听话,乖起来简直能够百依百顺。即使相貌平平,也不用发愁嫁得出去。这位28岁的金小姐,不但气质温柔,还特聪明,汉语英语呱呱叫,做事有条有理,干什么象什么。模样就更别提了,贤惠漂亮之外,还隐隐约约不安分地染黄了一部分头发,石头见了她,也要悄悄翻个身。% b% o. x6 }; x6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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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朴的话,金听话的点点头,朝我很礼貌的笑了一下。我看不出来她到底是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不过这令我感觉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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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9 M$ I! N# W( u坦率的讲,我对日照一无所知。但我想,既然是世界上最适合居住,飞机肯定是通的。和金小姐一起坐飞机,是坐两人一排的座位,还是坐三人一排的?象对待自己的女同事一样温和周到,还是假装清高躲她远远儿的,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看她是否主动往过靠? 心里的刚刚地涌金泉般冒出点水儿,忽被告知日照不通飞机,只有一趟K51次火车,软卧下铺352元一位。软卧?金善玉在韩国什么出身?地主?小资?坐软卧是不是有点委屈人家?要不买四张票包一间,能保证安全,也算过得去了。小门一关,下铺上躺着呗,17个小时的路,你要是一路无话,我也“戒定彗”奉陪;你要是口若悬河我也能古今中外;你要是请我喝啤酒,我也给你买猪蹄;你要是太听话,我就啥主意没有,靠你自觉;你要是上车就睡觉,可别恼我最近壮年失眠,只能眼看着你睡了。满车厢的天花之味,也别怪我不告而闻了。想着想着,就背着人笑出了声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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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票的人忽然打来电话说,软卧没了,只有硬卧上铺,216一张。噩耗传来,无名业火蒸腾而起。买6张硬卧票?别逗了,只有上铺了,就算是能定到6张,就硬卧同胞的素质,保证唐突了美人,干脆我自己去他来来的算了。% ^% T9 A$ m; F( K" f!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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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Q2 ?2 {" y' W4 J( p本来这硬卧就让我来气,我铺位下面的人更着气。几个精壮男人一上来就象一群大老鼠一样兴奋异常,一会你争我夺的看报纸,一会又你谦我让的分瓜果梨桃,再不就是张科李队的呼朋唤友,把个车厢搅得如同花果山猴世界。只半小时,我就断定这是一大群北京警察,到日照旅游而非执行任务。车开出去没有半小时,他们刚上车的新鲜感也差不多消费完了。民警同志们一年到头没假期,出个差不是限时破案就是异地押解,能男男女女一大群合理合法的出来玩,机会着实难得,上车就兴奋绝不该埋怨,简直应该怜爱。连续几个号厢内,也都是他们的人,一共三个女的。女警察着便装也干净利落,话虽不多,却个个眼神凌厉,晔晔有光。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三个女同志不许扎堆,分散配备。我对面的下铺,配备来最年轻貌美好欺负的一个,陪领导和同志们打纸牌。女警察最大的特点就是眼尖手快,特主动,不扭捏。看了10分钟,我就已经舍不得闭眼了。( d+ Z. F( E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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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这把年纪,已经不好意思也没必要死盯着人看了。有一搭没一搭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的缈上几眼,足够了,技术往往体现为效率和质量,而不是数量和长度。这个女同志的唇线明朗灿然,特象丘比特小朋友的制式装备。齐耳短发,显出有纪律的公家姑娘的健康和凛然。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既有严格执法,也有热情服务。我弄出了好几次怪声,她看也不看,嘴角上微微露出一屡不易察觉的微笑,转瞬就淹没在牌潮中。一会,忽然有人要去洗手,他们休息的时候,警察姑娘突然抬头看了我一下。眼神既象又不象交通执法站专事开罚单的女民警,心里未设防,忽悠受了一个惊吓。汗似乎在什么地方大功率拥挤了一下,却没有出来。对自己人是那么温和亲热,象个同志小妹;可对人民就那么冷静矜持,真不民主!真不公平!哼,敢吓唬我。甭美,到了海边,有本事你还这样干站着别下水,下水我就盯着你死看,亏不死你个小样儿的。我发现,正常人的自尊心一旦受到伤害,他要么会疯狂的报复,要么就开始在心底呼唤正义和正派。我给自己下的结论是:大体正常,稍微有点敏感。% p" K2 L0 R, k*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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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苦熬,终于到了日照。日照车站很小,跟北京的公交汽车终点站差不多,站外是个塑料大棚,候车的人们象千姿百态的蘑菇一样等在那里。很不凑巧,列出到站的时候,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里有虾皮紫菜汤的气味,鲜鲜的、淡淡的腥,竟然能悄悄的唤醒沉睡的活力。民警同志有车来接,在我环顾出租车的时候,他们悄然走了,一屡白烟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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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2 i. z; H7 ?- h8 H对陌生的环境,我总有一种应激性的消极。挨宰的肯定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根据我的猜测,日照不会很大,第一波出发的出租车,如果不故意走冤枉路、不与乘客发生纠纷、善于处理意外问题,20分钟后就会返航,我乐意坐头几辆返航的车,他们头一趟的路途要是短,新乘客会给他们一个惊喜。我就打了第一辆返航的出租车。他推荐我去日照**大酒店,各大城市都有,安全、气派、服务周到,离海也近,离老市区生活区也近,价格也比海边便宜得多。因为下雨,哪儿也去不成,只好直奔这家名称熟悉的酒店,吃饭、洗澡,然后跟等电话的香港人联系,对方想趁着海上日出最美的时候推销他那块地,约定明天一大早就去见面,等有了感性认识再谈具体内容,我同意了。因为累了,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睡觉,资料明早吃饭的时候抱佛脚了足够了。) |( F5 o, @% Q8 [)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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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清晨享受到日照版的叫醒服务。日照姑娘的口音质朴执著,朴素之余努力争取一些笨笨的活泼。结束停当,拿着资料到一楼大餐厅吃自助早餐。大餐厅里还没有客人,但我一进餐厅就看到最好的座位上,已经摆上了的食物和餐具。该不是准备给我的吧?自助餐也能代选?见到我有疑惑,并拿着一大包资料,一个灵气一点的服务员马上解释道:“每天这么早的时候没有客人,我们总经理就在那桌吃饭,她有事情刚出去,大餐厅隔壁就是小雅间,光线好,适合看书写字,您可以选好菜后到那里用餐。”我一看隔壁,果然中意。瞟一眼经理先生的食物,盘子里每样菜都有一根一块或一片,量不大,但很齐全,摆得也很整齐,一看这就是服务员按习惯事先选好的。主食是一片炸馒头和一个小花卷。盘子边上一个喝葡萄酒的高脚杯里,热牛奶微微冒着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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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好自己的早餐,安心在自己选定的座位上,边吃边看资料。大餐厅里时而有几声窃窃私语,时而传来杯盘子相撞的声音。忽然几句冷静而严厉的女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X0 c/ k& J& _% ^( B, j l
# w! M4 B( V' f, l& Z' O我听她说到:“早晨客人不多的时候,也要注意热饮保温。不是鼓励你们浪费,宁可少做热饮,也要保证它随时是热的。把热饮做凉了,就是把菜做黄了。到位,就是羊头是羊头,狗肉是狗肉。”; H! z+ r"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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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莉,你把工作服换了,咱们一起吃早餐,顺便你再把对员工宿舍管理的看法,完整的跟我说一遍。上次你提了存在的问题,没有讲解决方案。现在咱们一块儿说说解决方案。”我听到那个引我到雅间就餐的灵气姑娘高兴的答应一声,就跑着出去了。听到这儿,我有点惊讶,这个大酒店的管理,真是有些过人之处。奖励如果仅有“奖金”一途,就跟做饭只会煮挂面差不多。不干活跟总经理一起吃20元标准的自助早餐,边吃边畅所欲言,说的对的一定会被采纳,自己的好多能力,都是被总经理“鼓励”出来的,这对一个20岁的姑娘来说,应该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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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这么早起床上早班你还画了眉呀?你看你真是的。刚参加工作多少都有点紧张,紧张也要把力气花到点子上,不要无的放矢。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了解餐厅的工作内容和规矩,想明白了再做,不知道的不乱说,有困难知道找谁求助。不用跟任何人都称哥道姐的巴结人家,寄希望于别人照顾自己,不如多下些功夫自己提前走在前面。我手机号你知道不知道?这事儿你该关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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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N' D1 w4 q6 L这个年轻的经理,在刘莉换好衣服回来之前,也没有独自用餐,而是一个劲的见缝插针的发布指示。大厅里时有笑声传来。我觉得这个经理除了有点好为人师之外,还是挺有人缘儿的。她的声音也挺周正的,健康的年轻女性,这样的嗓音是制式标准,特普通,也特熟悉。7 }; I5 G! v1 V
, `* ]6 y; o# P D, q转眼我的时间快到了。我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往外走,顺便好奇的往经理女士那边望了一眼。此时她好像正在接一个电话,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好像有什么事情。一边走,顺手理了一下披肩发,露出了左边半边脸。看到她的脸,嘴里的半口食物,马上象水泥一样凝固了,这个经理怎么能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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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是我的大学同学赵湘。5 t0 @' ]) _5 k5 m2 a: }! o6 n8 H&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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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这个人性格上有缺陷。毕业之后,我不太爱参加同学的聚会,也不爱参加校方召集的集体活动。同学见面的时候,亲热和兴奋是头几分钟的事。几分钟过后,大家就要彼此观察分析对方的穿着打扮、“亲热”地问候对方怎么来的住在哪儿,想尽办法套出同窗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实力,然后与自己进行全方位微妙的对比。对混得比自己好的同学,有利用假装的,还得不卑不亢的真亲热,硬找理由往上靠;对于混得远比自己差的,对他是发自真心地亲热和照顾,籍此表示对有人趴在最下面垫底的感激,这样的同学,竟然莫名其妙的总成为聚会的明星;对于成为自己同行的同学,特别是处于相近发展水平的同学,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对立甚至反感,彼此宾着,避免不了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总是似笑非笑。个别女同学嫁人之后,果真就象宝玉说的一样,按照制式标准把自己修炼成个混账妇人,毫不约束自己嘴,把心里想的针头线脑毫无保留地喷射出来。这样的同学聚会,每聚一次,亲情就要流失一些。于是每次聚会我都不去,但总是事后假装疯魔的表示未能出席的惋惜,顺便打听一下聚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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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 Q: ~* l可是,不但离校后我再没见过赵湘,而且没有一个人再次提到她。要说相貌、能力、个性,赵湘在我们班都是颇有回头率的,应该有很多人关心她现在到底变成了怎样一个女人。毕业的时间越长,对她的下落,我越是好奇,甚至是有点关心。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曾经有人说过,我这个人有点象她,她有点象我,当年就连同学吵架时都把我俩放在一块儿说:“连赵湘飞镝那样儿的冻柿子你都敢胡捏,狂到百尺竿头了你!”。这个说法乍一看有点荒诞,但我自己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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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3 V# ?3 Y' C V赵湘也是北京人,象我一样,郊区的北京人。在县城的中学里念书,应该加倍努力才能象城里人一样上大学。这是我和赵湘第一句共同语言。与此相反,城里同学却认为县城中学更容易出好成绩,因为老师们总会重点培养“不可多得”的几个“尖子”。如同当今社会一样,在学校里,北京人因有好多特权,好多便利,为外地同学所羡慕、嫉妒甚至仇视。北京学生入学分儿低,想家就可以回家,毕业还能就近托关系找到好工作,工作了之后也不用太为住处发愁。然而郊区同学就不同了,两头都不靠,所以自觉自外于任何群体。班上唯独赵湘和我是郊区北京人,不觉之中,竟然有人把我俩看为一个群体来“争取拉拢”。自打有人“拉拢”,我们就各自“心照不宣”地开始“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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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h& k2 w% s% N) E. j* h从第一学期开始,成绩压不及格线的全是北京人。原因很简单,本来入学分儿就低能力就差,还每周都回家泡妈,把电脑、游戏机带到学校玩儿,还因为本乡本土不生分,上大学就敢搞对象。成绩差,工作好找,所以读研的就特少。因为赵湘我俩是“争取”对象,所以有条件和成绩好的外地同学交流经验。他们说:“我们有读研的老乡给老师作助教,题由他们出,卷由他们判,有时间介绍师兄给你们认识。”“师兄说判卷很累,没人细看你的答案,要想文科考高分,一要字写得工整,二要字数足够多,不细看就给90分。”“师兄说课间要多跟老师交流,越是没意思的课,课堂回答提问越要积极捧老师的场,让他记住你的名字。被他记名字判卷的时候就有亲切感,给分儿就大方,知识分子更讲人情!”% [7 G X. i2 A5 e2 z3 a9 Z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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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成绩好,人前话不多,在县里当惯了第一作惯了班长,即使到城里也有一种不卑不亢的傲气。骄傲的人只爱跟与自己不同的人骄傲。跟自己人会自发的亲热,自发的维护,自发的没有架子。上课的时候,有时候我们愿意坐在一起,有时候不愿意,愿意与不愿意的原因,竟然惊人的相似,甚至互相不用刻意解释。课外的活动,无论是争取进步、听讲座、入社团、社会实践,我总愿意拉上她,她也愿意带上我,俩人在一起,比较踏实,主要是不自卑。在辩论队,我们俩是一对主力,我们一起学习“演讲、仿讲、续讲、试讲、备稿”;一起训练“思路、应变、论证、反驳”;一起琢磨发音的“共鸣、喷口、音质、语速、重音”。我试讲的时候她听,挑毛病;她备稿的时候我修改,眷清;找机会就一起辩论,无论是电视上的辩题,还是社会上的热点,更多的就是课堂上的学术观点和案例。最后我们甚至一起辩上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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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R6 A: G/ m& E: d4 R我们经常就这么唧唧歪歪谈呀辩的总在一起,也没有人怀疑我们是搞对象了。因为连我自己都发现,我们眼里没有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只有一种互为“同伙”的“依赖”和“尊重”,跟在长夜中行走的陌生旅伴没有什么区别。% K0 S* \, e4 Z( @
) Z. V' S; A5 z. v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二年多。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良好的关系最后还是被打破了。事情与我现在的老婆有关。; k5 j- S5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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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屁嘛儿不懂的小时候我觉得这句话有点流氓。活到现在,我才隐约觉得这是需用若干人的一生共同解读的至理名言。我的老婆,与其说是我“劳动所得”,不如说是拜赵湘“妙手偶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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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X$ | j; ^0 E# T/ T) Y( B十几年前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刚刚国家刚刚实行大小礼拜制度,大周末休息两天,正好可以回家。那是大二刚刚我们年级刚刚军训完、搬回校本部后不久,赵湘有很多不再用得着的东西需要带回家。因为赵湘常坐的那趟长途车从我们县城经过,所以这次她让我跟她一起走,帮她把东西从学校拿上车。我答应了她之后才被告知,有个高中同学在车站等她,我们三个一起走。对于这件足以改变命运的大事,当时我竟觉得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6 p# \* v8 w @4 s) O
" G" O! w7 o% ^6 [7 b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年轻的生命,睁眼就是幸福。星期六的一大早,我们趁着人少很快就到了长途车站。赵湘说的那个同学,已经等在那里。她个不算很高,但因为腿长苗条,两脚乖乖的并得齐齐的,背着我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当赵湘叫她名字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真的,四目相对的时候,远远不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立刻叫出了她的名字!5年前我见过她,不但见过,我们还坐过同桌。那是初中的时候,市里组织“华罗庚数学金杯赛”,全市各区县赛手在某个冬天的早晨聚在二龙路的北京四中赴赛,就是这个清瘦精神的小姑娘稳稳重重地坐在我右手边。那时可能是因为天冷,也可能是没见过世面,我忍不住地瑟瑟发抖。可看到了这个跟我一样大的小姑娘,穿得并不多,就那么精精神神稳稳当当的坐着,我的自尊被触动了,似乎来了勇气,甚至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瞥一眼她课桌左上角的贴的字条,我一下子记住了她的名字。后来我被通知获奖了,在通报上,一眼看到她的名字,心尖上颤了一下。& V: ]6 N9 }# u6 ]0 d: B3 K
. S* P" D% ?9 i* e: n. t0 @-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说的就是女孩的15岁和20岁。如果单看今天的她,我不会觉得特别好看,但因为5年前的一面之缘,我知道了什么叫女大十八变。从她听到我叫出她名字之后强行抑制住兴奋并缓缓叫出我的名字,我知道了什么叫作缘分。青春两字里面,有上帝特别加入的魔力。三分钟之内,我觉得自己慢慢热了起来,到了最后,感觉胸口里满是熔化的岩浆,扑通扑通的沸腾。不知道怎么上的车,只记得偷偷瞟望她的时候,看到她托着腮,鼻翼微微翕动着刻意望着窗外。赵湘坐在她的身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看看她,想要找个什么话题把大家组织起来,但观察到我已经象被抓住的贼一样不安时,她学着电影里的大美人,苦笑了一下,谁也不理,拿本书出来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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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0 n5 w" {8 @1 d$ L后来的事,不消说了,我热切的盼着周末赶快到来,和她们一起坐长途车。起初的时候,赵湘特别乐意三个人一起走,一路上,她特别乐意以主角的身份滔滔不绝的说上两个小时,累得鼻尖上冒出晶莹可爱的小汗珠。每当看到赵湘这可爱的表情出现时候,我总要把眼光避开。她也常常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把眼光移至窗外,然后夸张的搂过赵湘窃窃私语,故意不给我听见。 |% Q! f) J+ ?6 X8 Z
, m8 y$ O% Z6 J) j7 b在学校里,我和赵湘的关系表面上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交流的内容,却有了很多新的内容,渐渐的,她和我在一起时的话明显少了。到了后来的某天面对面的时候,当赵湘看到我催问她时,眼中那种与她没有直接关系的热切、期待和激动之后,似乎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敷衍了我几句,就静静走了。那时候,我象生活在热锅里似的,时间变得短促和宝贵,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多和交往方式的改变,我和她不可避免、心照不宣地共谋绕开赵湘单线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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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6 h, Z- w/ O" h有个星期四晚上辩论队训练完后,我俩一起推着自行车边说边往宿舍走。自从我觉得自己背着赵湘和她的同学恋爱之后,我就总有一种欠人家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情一样的感觉,还没法还,谢没法谢,只想远远躲开。因此那天她的话多些,我的话少些,她的情绪好些,我显得拘谨些。到最后要告别的时候,她故作兴致勃勃地问:“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你们最近怎么样了?周末一起回家吧?”对她的明知故问,我上大学后第一次张口结舌,吭哧半天后,撒谎道:“这个周末我不想回家了……”周五赵湘给她老同学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跟我的答复一字不差。因为我和她约好去她家附近一个景区去玩,两个人,无拘无束的,期待着某个新的、毫无危险的、甜蜜蜜的什么事情发生,因此不希望有个重量级的灯泡在场。赵湘随后说那她也不回家了。' j. \9 X6 b2 M l. S
$ y; g8 z5 R( o7 y7 L可是,星期六一早,当我兴冲冲地挽着她的手刚刚上车坐稳,车门马上就要关闭的时候,赵湘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当六目相对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人际关系竟可以是如此的微妙和复杂。一路无话。当车辆到达我们县城的时候,我被准确的暗示立即下车。计划取消,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沮丧。从那天起,我、她和赵湘的友谊,就名存实亡了。即使到了毕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C8 Z' M2 {6 f2 v, K) T0 K' j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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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p+ b7 c9 ~- v6 X/ |4 o没想到,10年毫无音讯之后,竟然在一个毫无准备的陌生城市,如此邂逅,子兮何兮?当我急忙把嘴里的半口食物囫囵咽下去作势要追的时候,赵湘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冷酷的关上了。我的时间已经到了,来接我的车,这时恰恰正停在转门的门廊里。要问服务员,觉得打听人家的总经理,不妥;从电梯上追上去,耽误人家的工作,不妥;让司机等我,直到赵湘下来,似乎更是不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去办事,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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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b( o! h2 v4 h香港人的办事是中西合璧,文武全才。既有西方人的科学策划,又有中国式的机动灵活;既有江湖人的豪爽义气,也有文人样的奸诈狡猾。把这几点接合起来,香港人爱做氛围、做场面。对于我这么一个刚出道儿的年轻人,跟一个香港老油条过招儿是极吃亏的。在车上,我给朴正男发了个短信:“今天上午必要时我会给你打电话,如果对你态度不好,请你谦虚忍耐配合。”没想到朴正男今天起得满早,立即回信问为什么,我答“为了埋在三江四海里的利润姓你的朴”。他回复;“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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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李总是个很干练,很风度,很稳健的西装革履瘦老头。初见之下,可能对我稚气未脱的脸和不太正式的装束略有不满,温和的握手问候之后,即没有什么话,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尴尬的跟着。迎着海上升起的朝阳,李先生回头缓缓的问:“飞先生,你知道这么好的地,我为什么要卖掉吗?”“您可能觉得跟不晓得游戏规则的大陆同胞大起交道来太累。”我淡淡的说。李先生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点了点头,接着独自在前面走。我觉得时候到了,拿出手机,给朴开门见山的打电话:“正男,我觉得项目很好,按照我们计划好的第二套方案办吧。香港的李先生在我旁边,你要不要问候他一下?”我把电话转给了李总,朴一头雾水但却很职业的问候了李。当电话再转交给我的时候,我假装开始和朴正男争论,并开始训斥他,慢慢离李越来越远。这么一来,原先倨傲的李先生,对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感兴趣起来,他不知道我与朴到底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训斥他,我们的二号方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开始就发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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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完之后,我就开始默默地想赵湘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香港人说,不流露任何态度。男人的心里正在想念一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的时候,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情和态度是最复杂,最深邃,最谨慎的。很显然,香港人已经开始觉得我是个人物,越来越努力地向我推销他们的项目。就这样阴阳怪气的谈了一天,看到所有文件正本的时候,我断定这是个投资安全而且缺少竞争对手的好项目。可以派团来进行正式的考察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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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t9 l0 G8 C. s& b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5点时分,我急忙跑到总服务台打听赵湘的情况。服务员对我的问题很警惕,也很紧张。因为早晨我听到了她们总经理的理念是拿不准的不要乱说,有困难的时候知道向谁求助。于是服务员悄悄的打电话请示某个人后答复我,说总经理下班了,我可以留下姓名和电话,赵总上班后转交给她,相信她在第一时间会与我联系。面对着这个最周正、稳妥也是最无可奈何的答复,我只有照办,留下了姓名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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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香港人招待的午饭很好,5点的时候还不算饿。到这么好的海边来,不争取最多的时间下海,太不明智了。况且,对了,那个在火车上一眼吓我一跳的那个女警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穿着好看的泳衣在水里。对,逮她去。事不宜迟,结束停当,把所有的值钱的物品收妥,包括钛合金、伊士璐的高档眼镜。后来想想,眼镜儿还是戴上吧,不戴它不成了睁眼儿瞎,当真只是游泳啊?带着眼镜、泳裤和必要的衣物,打个车直奔日照最好的万平口海浴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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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的海太好了,想天一样瓦蓝瓦蓝的,天、海在远处根本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海水清凉凉的,白色的浪花脆声脆气的鸣响,让明明知道海水不能喝的人偏却想喝。金黄匀质的沙滩,硬实实的,放眼望去,没有任何贝壳、玻璃、杂物,踩上去的感觉清爽、厚道、安全。我向一匹撒欢的野马一样冲进了海里,暂时忘却了身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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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5 X5 x- v6 R+ Q2 e游了半个小时,有点累了,躺在某处开始发挥眼镜的作用。忽然发现缺乏经验的某女,穿了一件上下分离式的天蓝色泳衣。我不是女的我都知道,那种泳衣是照沙滩照用的,美腰女士最适合穿这种泳衣拍照。但是,绝对不可以真的下水,因为这样的泳衣上半部分极易因为吃水下坠而出现事故。果然,事故发生之后改名同志并没有及时发现,仍在那里做多情状极目远眺;我虽及时发现险情却发现无计可施,提醒她把,担心自己被杀人灭口,不提醒她吧,总担心周围有更多不安分的眼睛在低级趣味地幸灾乐祸。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决定:非礼勿看。再次远远的投身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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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好像渐渐的涨潮了,同时有风来了。浪头变得越来越大。面对如此好浪,我自己摸索出一个新玩法“跳浪”,即站齐下巴深的水里,面对大海的方向等待海浪,浪头袭来的时候,点脚一跳,口鼻仍在水外,人就跟长了翅膀飞起来一样,浪头越大,跳得越猛,飞的感觉越强烈。在温润清洁的海水里象一条男美人鱼一样的舒缓飞舞,给人以恍如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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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担心过眼镜万一被海浪打到水里,但扶着眼镜的时候我发现,正对着海浪,眼镜是无论如何不会掉的,只要不在海浪袭来的时候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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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3 L4 M1 ?" S3 m* I任何可预见的事件“不可避免的发生”时,人们常要感慨于“命中注定”是这样的无情和令人敬畏。% A+ W8 g/ h) ]. ~9 H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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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海浪一波波接踵而来,跳得兴起的我“诗兴”大发。“远涛汹涌如鲸起,近浪滂沱似龙来”,刚想到这么一句,就眼看着一个巨浪发着阴森的冷笑渐逐渐高,稳狠而来。远远的看着它,早已经扎好马步的我,象个山贼一样高举双手,嗷嗷叫着等那超级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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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镝,快往后退!快上来!”兴奋的狂笑也没有完全湮没朗朗晴空中传来的一句拖长的女声。在海浪带给我的强烈的兴奋和快乐之中,有人叫我的名字,特别是一个年轻的女声,更让我的脑子不绞汁,什么也没想,直接回头。( L( h2 g. r+ u5 L- j-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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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夕阳向我跑来的就是赵湘,金黄的无袖连衣裙象一朵大菊花似的被风往后拉着。长发飘飘,光着一双脚,满脸的焦急也染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一刹之间,我整个人仿佛物化成了一部没有感情和思想的摄像机,只在机械的记录着眼里看到了一切,耳畔听到的一切,脑子却象一块巨大的水晶玻璃一样空旷透明。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很新鲜,很奇妙,也多少有些恐怖。7 F& n1 |' I( n8 v0 U9 L7 M* T
% h3 B1 E1 E+ ?5 Z; g身后那条巨浪象一条冷酷傲慢的鲸鱼,把我当个小虾婆儿一样吞噬了。我只觉天空一暗,头象被个大巴掌狠拍了一下,右耳轰鸣,口鼻象被抢劫犯一把捂住一样憋气、酸楚和恐惧。拼命挣扎良久,才半身通红半身肥白弓腰弯背地在浅水处踉跄,吐了一口咸涩的海水,扶住自己的腿低头叫了一声“赵湘”。没想到,十年后的相见竟然是这样的,水淋淋的大萝卜一样不红不白的半裸着身子,还象刚被捉奸的汉子打了一样,气喘吁吁地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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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V$ c' h3 O% N& y( j% @正在尴尬,左肩上忽然“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然后听到赵湘嗔怪道“怎么越大越二百五,这么大风别人都不游了,偏就你还高兴的跟个醉猴儿似的喊,没淹死算便宜。”她一打我,我反而能在一股亲切劲儿里逐渐恢复常态了。可眼里鼻里全是水,酸甜苦辣的,模糊糊糊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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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站起身,一边喘着粗气说,“早晨在餐厅里没听出是你,哪儿想到好好北京你不呆,跑到这儿来管酒店,追出来你已经进电梯了。” V7 o% ]; Y$ h+ D; F% B+ Y
: d+ ?. D* k' b3 L9 Q3 W' g' P“那你不会在餐厅等我会儿啊?楼上有点事,处理完了还要下来吃饭,你时间怎就那么紧,十分钟都等不了?”' I) | u: W# |.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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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紧么,外面生人的车等着,心想快去快回来,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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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呢,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北京了,大堂服务员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飞先生找我,打你电话没开机。听说你穿着拖鞋拿着塑料袋还戴着眼镜儿出去了,一想就是来了海边。”0 W" H: a% ^8 D! [5 p9 F$ p-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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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浴场有好几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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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Y. I. ` z“别费话了,先去换上衣服再细说。看着别扭。”6 ~% `! \ r7 [4 t1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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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顺从的往干沙滩上走。边走边问:“四个海水浴场你挨个儿找的?效率咋那高捏?”2 G4 N% D3 p# n) d9 m8 g/ D
0 X: l; c# P6 w3 y“呸。你肚子里那仨瓜俩枣儿我还不知道?戴着眼镜打车游泳,上车第一句准得先问,哪儿的人多?对不对”; ?7 ?! I1 w" w"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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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笑着,顺手抹了一把滴汤答水的脸。+ v k a! ^# ~4 q6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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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u+ h; {4 F眼镜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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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眼里被海水蛰得沙疼沙疼的看不见,和老同学初见之下不敢看人光顾说话没觉得视力不佳。一抹脸才知道眼镜儿没了,被海浪打到水里了,绝对是!6 {, Y8 {( a2 ]) d/ F1 |, c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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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镜儿虽然不是最贵的,但却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这眼镜多少有些纪念意义。我结婚的时候,两口子各卖了戒指、婚纱、衣服一大堆,里外算下来,ld多吃多占了不少共同财产。况且我的眼镜与全新的新郎行头不太般配,ld就兴冲冲地提议用她的私房体己送我这副新眼镜。钛合金的镜袈,法国伊士露号称“永不磨损”的超薄树脂镜片。轻巧、舒适,透光率极佳,乍一戴上,整个世界图像,马上从半模拟变成了全数字,那叫个心旷神怡。婚后ld彻底暴露出“娇姑娘儿烂蚕豆”的简单本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时候我气不过,硬声牢骚两句,ld立刻瞪起对敌慈悲对友刁的杏眼喝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老子昨天还刚给你擦过眼镜儿!”这副“政治”眼镜儿要是在今天这样儿的场合丢海里了,我怎给妻老子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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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n R8 c“赵湘,我眼镜儿丢海里了!”我的语气里多少点沮丧,脸上肯定也象身上一样大萝卜似的不红不白。2 ^- k# N: g9 M; k4 f2 B' x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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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赶快回去找?时间越长,冲得越远,没准还磨坏了。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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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V, c# l3 k我翻身回去,一头扎到刚才的水里往下看。碧蓝的海里睁眼看是灰蒙蒙的,好多小气泡、小沙沫儿,蛰得眼镜狠疼,其实看不出去两米。两个猛子扎下来,我知道只能换招儿了。于是我站在水里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来回的踩。9 D. i. i( S& t) g
' D; j$ Z1 {9 r. h, O" ^人总会有那么一种感觉,东西刚刚丢的时候,总觉得还能轻易找回来,因此失落的哀伤,是渐渐进入状态的。) B9 ^1 L- {/ T5 X G3 ?&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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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扎下去找?光跟那儿站着眼镜能自己回来找你?”赵湘在沙滩上焦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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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蛰眼,什么也看不见,还不如就这么趟。”9 B) r; \/ b! H9 Z. i" |' H. i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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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了一会儿,我有点灰心了,就是这样趟到,也得踩坏了,说不定还要把脚扎坏。即使不踩坏,怎么用脚抓起来,也得提前练好才行。于是,我在不忙的时候,用右脚试验着抓了几把沙子送到手上。5 a4 Q7 s9 m$ P0 @2 D! y: w% d# h!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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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很快。赵湘在岸上说:“要不上来吧,我认识做眼镜的,陪你再去配一副吧。”我没好气地说“这副眼镜丢不得,不是钱的问题。”说完又拱着屁股加把劲儿地踩开了。我看见赵湘扭头走了。' u+ J; D l. p1 O2 G
5 [ K- V4 Q' N) { n1 C1 \一会儿工夫,听到一阵啪啪的光脚踩水声由远而近向我传来。原来是赵湘,穿了一件菊黄的连体泳衣,脑门上顶着一付天蓝色小眼睛的潜水镜,头发不知道怎么盘了几下子就那么伶俐利落了。泳衣和潜水镜可能是在更衣室附近卖的,因为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摊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挂的就是这个颜色和样式的泳衣。: ?) R) s4 H' Y* a
- N, n1 q- Y5 z" b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好看,说的是姑娘15到20岁的事。20岁到30岁的女人,可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变“好看”了。尤其30岁的女人,尤其是你还清晰的记得她20岁时单薄清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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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了,也比以前胖了。洁白而修长的双腿,规则周正的运动着,“皮肤”一颤一颤地。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雪白的皮肤,原来是在菊黄色光线的照耀下最显细腻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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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g' `1 r, I9 n看到我“水而不眨”的眼皮,她自然的笑了笑,一如当年我并肩站在她右侧、伸手祝她荣获“最佳辩手”称号时的笑容。我鼻腔里的血压马上空前高涨,脸腾的红了。我不能原谅自己看到女同学这样美丽后不是由衷的赞叹而是象一头猩猩一样自发地兴奋。, v. R1 O: i6 @' h" F# _0 N1 f4 j
, g1 W" _" @+ `( n, G她从我背后走过,什么也没说,象条美人鱼一样翻了一个小弧线就不见了。一潜下的感觉是好长时间。到了最后,我摒住呼吸就看着海面等她回来。时间过得好慢,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小。眼前不远的水里忽然一亮,赵湘喷着水出来了,换了一口气马上又潜了下去。这下我放心了,这家伙可能在海边呆了好几年,水性练出来了。或许就嫁了海神爷的大公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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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神来,我继续趟我的。一边趟,一边寻思,树脂钛合金的眼镜,会不会彻底沉到水里呢?会不会金属和树脂一中和,浮力恰好跟水一边大,浮在水里不上不下的?想到这里,我把双手也伸到水里去划拉。看到附近岸上有几个正在休息的男人,我刚要喊一声求他们帮忙捞捞,转而一想赵湘在水里,我就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委琐。委琐的感觉袭来,我在一秒钟之内产生的丧气感,比刚才一刻钟前要多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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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原来站的地方水越来越深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海风也不似刚才那么温润柔和,吹在湿漉漉的脸上,略微有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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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赵湘可能也累了,她开始叉腰站在水里喘着粗气,脸灰蒙蒙的,鲜红漂亮的嘴唇变得白紫白紫的,让人看了不免过意不去。我说“要不算了”,她看了我一眼,没又作声,一个猛子又向远处扎去。她休息的间隔越来越短,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心理驱使,走得离她越来越近。我越来越没信心,几乎就指望她了。如果看她累得不行了,或流露出丝毫不愿的神态,我就要彻底放弃了。+ }8 @- k f; M2 ]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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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休息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地往防鲨网边靠了靠,走近之后用手在网上摸索了几下,然后潜了下去。我也看出点门道了,会不会被水流挂在防鲨网上?我立马振作起来跟过去由浅往深处摸。0 Y2 C# E, l( Y; D: q3 R# F
9 Q; u% \' k5 f; h& l, b) {忽然,赵湘从水里一跃而起,右臂哗哗流水的扬着,手里抓着个亮晶晶、黄灿灿的东西,她欢快的叫着“找到喽!”我笑得嘴咧得跟个雹打瓢儿似的就冲了过去,想也没想,扬手就要到她手里去抓。( M7 h) U. A# |" `3 w- x8 i
4 q/ a; r' Y% z2 e$ m" r; N; q- j; O没想到,她却背过身象条海豚似的一躲,我一抓竟没有抓到。. N. s" r3 C;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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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里全是明澈清洁的笑意,象一潭清水中瞬间投入了一篮碎琼乱玉,一张漂亮的脸,全是亮晶晶的得意。/ g9 I" x, ]+ h" a' n9 H, ?; \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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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谢我,你?”她兴冲冲地说,手里的眼镜在我眼前得意的一晃。她放下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距离竟然是这么的近,即使在上大课的时候挤在象蜂巢一样的教室里也没有这么近。因为激动,她刻意紧闭的嘴唇和嘴角微微的颤抖着。这个场面不由让我想起当年与她和另外两位同学辩台夺冠后,她转过头来侧身看我的表情,惊人的相似。当年我就想张开双臂把她抱起来墩上几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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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d1 I8 S7 \! d1 \. i( [当年年青气盛少不更事的时候都不敢,现在当然还是不敢。乍起来的双手在水面上抖了几抖,本想强做平静的改说“请你吃大餐”,可脸腾的一下红了,立刻把脸别了过去。海的远处,就那么潺潺地波动着却显得那么宁静。过了大约十秒钟,只觉得哗的一声,背后一股水柱袭来,不由激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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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湘用手撩起海水来打我。回过头来看,她脸也微微有些发红,但正迅速退去,疲劳早已不见了,连最脆弱的嘴唇,也回复了往日的光泽。只见她水淋淋地瞪了我一眼,嗔骂道:“妈的,我还以为让你小子占了便宜。看半天原来嘛事儿没有,你脸瞎红什么你。窝囊废。”' F/ L( L3 g$ b2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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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骂,反而把我骂自在了:“谁脸红了?谁脸红了?你把我从海里捞上来,我当菩萨供着你还供不过来呢,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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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只听她哼了一声,做势要把眼镜扔回海里去。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哀求道:“千万别扔!姑奶奶,是我错了,是你从海里把我眼镜儿捞上来不是把我捞上来。我大餐谢你, 千万别扔。”/ q5 }7 X r( F& Y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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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嘴一撇,呸道“谁是你哪门子的姑奶奶!”说着把眼镜塞向我手里。我刚要拿,她又假装往回一收,我连忙忍辱犯贱道:“好姐姐,还给我吧.....”说完嘻皮赖笑起来。她抿着嘴笑,一把扔给我,转身要走,我又小声追加一句“谢谢师妹”,她条件反射地看了我一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讪讪看着她跑上了岸,挠了挠刚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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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去镜片上的水,傍晚的海滩立即恢复了原来的灿烂明媚。赵湘上岸后越走越慢,最后找了个比较利落的地方转身向海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腿看我。这么被审视着让我很不好意思,我赶快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保持一米多的距离,坐了下来。; d0 P& V' ~# e! b
$ {7 l) o& Z( D“晚上请你吃大餐!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呢?得有十年没见了吧。”恢复了平常心态,我别过去半个脸问。; G9 S1 W3 p) G' }
, U* J4 d$ K; r6 }7 s7 a+ \9 `% E她的情绪和恢复了,但眼睛还是不看我,淡淡的说:“可不是嘛,八年了都。你胖了不少。”' T. G1 x4 U# a
7 y6 p% b% f7 k! k w# |6 A" A& a* P“可不是嘛。你好好的检察官不当,怎么搞上管理了?”其实我是想问是不是嫁了开酒店的大款了。7 z" y$ t) H/ z/ @0 h* @! P) \5 V0 u
$ ^" k% ]6 d5 O$ D“毕业后那工作我没去做,出国了,学了两年图书情报管理,拿不到绿卡,又回来了。”8 F% Y& \8 ^1 w
# L6 W; ]' L; _) z7 E2 R* Z“回来怎么不回北京不养妈,怎么跑这儿来了?”问着问着我就笑出来了。5 E% d; ?' ?" }6 X, C1 E
6 c/ x" Q; r+ A+ y7 `+ }“少费话你。该我问你才对,老实交代,后来娶上了我同学没有?”她此时假装严肃的表情,倒真真象个初出茅庐的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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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装低下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i: c6 x8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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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q5 A. z# q# w& N1 W& t她微微坐高了些,也长出了一口气。但我觉得这口气跟我叹的气,好象并不一样。本来我心里特想笑,想马上告诉她现状。可她好象并没有兴趣往下问我,于是我也按下了再询问她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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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 f2 y- K# q: C2 ~) B+ E+ ^! s* t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她大方的笑了一下,朗声说道:“离天黑还早,不饿的话我陪你在海边先玩一会,略尽地主之谊。也不浪费我刚买的这一套泳衣。还别说,这泳衣质量满好的。”说到这儿,我们同样制式的脑子同时回忆起“走光疑案”,不由得相对一笑。$ x# b/ m; p; x: W9 q7 N/ ?8 V
' E4 B/ H, T6 G6 D“抱歉,我先去更衣室附近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逃了欠我的大餐。”她边说着边起身向岸上的建筑走去。5 L# ?0 P t. M c2 ]
5 ^& x- ~- ?4 j+ d6 d# r我说“逃不掉,跑到哪儿晚上还不得跑到你们那儿去睡?押金都交了,睡不睡都得扣钱。”说完嘿嘿笑着,她骂了一句“讨厌”,就半跑半颠儿的走了。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和我一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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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R+ I; Z" W8 B3 v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四下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片海滩,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一片海滩。浴场的这片沙滩,沙质非常均匀、细密,小沙粒的个头都差不多大,金黄金黄的。干的地方蓬松宣软,湿的地方厚实笃定,脚感均特别的好。浴场南边不远,是一大片海岸礁石,黑栩栩的,高的向面海而望的虎头,低处的层层片片的,象石头做的水波一样。不用教我也知道,所谓的赶海,就是在凌晨海潮退去的时候到这种地方来捡海货,石磕儿里准有的是。浴场的北边还是沙滩,只不过有条小小的淡水河从此处入海。河口呈了湿褐色而不是湿黄色的大喇叭状。河的浅水里泊着两条横躺着锚的木渔船。那种华北小型木渔船傻傻胖胖的,多亏底部象月亮一样是弯弯的,要不让人看了以为是海水泡走了样儿的棺材。船上凌乱的支棱着几根竹竿,中央各堆着一摊白色的大网。这种真正下海战斗的渔船,引起我很大的兴趣。一会赵湘回来,一定拉她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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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她就回来了。脸上似乎带了一丝坏笑,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发现这是一丝坏笑。她很顺从的就跟我去看渔船了。走过去一看,渔船和渔船下面的小河,比远看还要有意思的多。渔船的鱼网上面,还挂着许多没有摘干净的海蛰、鱼虾、海藻、螃蟹。海蛰不知道为什么最先烂了,有点腥腥的臭味但并不影响两个人的心情。最可爱的是其中一只小螃蟹,浑身翠绿而均匀的花斑,跟过去办公楼里的那种时髦的水磨石地似的。最有趣的是它前腿的大夹子并不大甚至有点显小;相反,后腿倒显得很大,还有两条坚硬的璞,乍看之下,原以为靠这一对蹼在水里它会游得很快,后来证明是我小看这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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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的河底很干净,全是波浪状的小细沙子,踩上去非但不滑,还很舒服。河里的水很浅,浅得象一张大油饼,还有地儿薄有地儿厚。偏偏有一群群拇指大的鱼,结伴从淡水里往海里游,这时候顺着水,游得很快,即使脊背露在外面,你也逮不住它。但是这群淡水里长大的蠢家伙,从来不知道海水的味道,慌张张快活奔将去,没想到咸水的当头一齁,立刻掉头逆流往淡水里游,这时候,我们就想俄罗斯棕熊一样,等待着大马哈鱼逆流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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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 p6 o$ H& o我在沙滩上掏了一个大沙坑,捧进一些河水,把捉住的鱼放到里面存着。赵湘看到我挖了这么一个沙坑,捉鱼捉得更起劲儿了。时而来个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时而又来个单刀赴会,时而又手脚并用的把鱼往岸上呼噜。一会儿工夫,鱼池里就乌央乌央的拥挤不堪了。这时候,她也抓累了,坐到鱼池边上看我摆弄这群鱼。刚才看到的那只小螃蟹,因为没处放,暂时又埋到船上的网里存着。现在,到了把它掏出来放在鱼群里竞赛的时候了。把它放在鱼池里之后,我忽然想起应该找个矿泉水或可乐瓶子来,把这特别的鱼特别的蟹特别的沙特别的海装起来带回去,于是打了个招呼抬腿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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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好一阵,没想到现在市民和游人的素质太高,浴场工作人员又太勤快,整个海滩看不到一个透明的瓶子。于是我就回来了。赵湘还在鱼池边上坐着。眼里看着海没有看我。我低头往坑里一看,鱼还在,花螃蟹不见了。我问:“你给放生了?”她摇摇头。“它自己跑外面去了?”她又笑咪咪的摇摇头。“那准是你藏口袋儿里了。”她被我气笑了“胡说,你把螃蟹藏泳衣里我看看。”我嘿嘿的笑问:“那哪儿去了?”她伸出了一根葱一样的手指,点了点池底的方向。我明白了,这狗螃蟹的噗不是游泳用的,是挖沙子用的。我用手往下一掏,果然那个憨家伙就躲在沙里。掏出来扔坑里,它又扭啊扭的往下掏,掏得沙子冒出一串串的泡泡儿。往复几次,我就被笑累了。1 p# M7 c9 F5 ]) X$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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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看着赵湘看着渔船发呆。我不知道该去跟她闲话几句,还是应该让她继续发呆。感觉有点累了,我就找了一个好点的方向,在沙土上扒了一个深槽儿出来,自己躺了进去。然后用附近的沙子,把腿埋上了,然后就这么凉快快清爽爽的看着天。赵湘发了一会儿呆,转身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躺的挺舒服,她自己就鼓捣开了。我斜着眼看她用沙土堆了一个小孩椅子大小的沙发,不满意,推倒了。看了看不远处的渔船,她兴致勃勃地过起了渔家家。+ [9 e; r& X0 u% N, `6 _
2 q1 A* l4 G, |- c+ W她自己又另掏了一个小沙坑,捧来水,放进去几块石子,又放进去两条活鱼,然后在下面落款道:“活鱼豆腐汤”;小螃蟹掏出来,翻过来用石头压上,美其名曰“五行蟹”。活物用完了,她又用沙土捏窝头,蒸馒头,弄了好几大堆。我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心想,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也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闭上眼睛,开始浮想联翩。后来笑笑,其实娶谁做老婆能有多大差别?《七武士》里不是有句日本谚语说得好么:“破剪刀和糊涂蛋,有用没用要看用的人。”其实许多愚蠢的人,就算是娶一个百依百顺的天仙来,也不一定会幸福。有的人犯错误,喜欢的是“恋爱”的感觉,甚至只是“被爱”的感觉,并不是想海枯石烂的柴米油盐。想着想着,我就咪咪忽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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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被一阵吃吃的笑声惊醒了。因为在陌生环境里的本能,我没有一跃而起,只是脒着眼睛四外看。原来是赵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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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T( p" K, }! r等我看明白了,我也不由笑了出来。原来,趁我睡着的时候,赵姑娘用沙子准备了一大堆渔民家吃的喝的用的,齐备了之后,就在我这个人上下开了工夫。她用沙子把我的皮肤全埋上了。胸脯上按装上两个沙造的大馒头,髋骨部分特意的加宽,头边上还加了两条沙土做的辫子。整个一个莫言所说的“丰乳肥臀”。我刚刚笑出声来,就发现了更为可笑的一个景物:在我的脚边,她竟然用沙土做了个刚刚降生似的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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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3 F/ }6 z7 X1 M1 S笑着笑着,我觉得被她这么捉弄有点吃亏,一骨碌爬了起来。仿照她给菜命名的体例,我狞笑着给小沙土婴儿取了个女孩的名字并写了出来:“紫烟”。: h) u( I9 z% x7 m
+ r' g2 _' m& K起初她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名堂,抬起头来问我是什么意思。我依旧嘿嘿的笑而不答。% X3 g4 u* ?+ j+ [2 X% }
7 B6 a- X0 E! x可她忽然象想起来了什么,马上变了脸,几脚把紫烟踢飞,又转身暴躁地上演了一出“打渔杀家”,把所有沙塑全踢坏了,然后抓起一把沙子向我扬来,骂到“真不是个好东西”。说完,竟然怒气冲冲地抬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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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P$ w0 g2 N0 W8 P& C* l对于她突然变脸,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觉得这么有创意的一个玩笑,她绝对不该发火。可她毕竟是发了火,难道是......另有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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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3 D. q5 v! j6 _我站起来追,说道“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呢!”她扭头喊“我不稀罕”,说着竟跑走了。我眼见着她跑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辆汽车,显然是坐到了后座上,衣服也没换,一溜烟儿的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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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之上,只留下似醒非醒,显得有点白痴的我,独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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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2 V E1 b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情势竟然在60秒钟内急转直下。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恰当。是回酒店打探她的电话?还是在同学圈里海底捞的打探一下?还是到她在酒店的办公室或宿舍闯一下?说什么?怎么做?还想怎样?在陌生的地方受到挫折,最容易让人产生“人离乡贱”的想家感。- h, G# w: [ Z. @# 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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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走,不得不愈发敬畏“分寸”二字。这是人们需用一生修炼的品格。我趿拉着拖鞋,灰溜溜的往回走。走了很远,才想起应该回头到更衣室换衣服。这么一折腾,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里的海,黑黢黢的,一声一声似在哭诉,又似一个要饭的老妪在将死之际发出的诅咒。海浪弓身藏背地朝人暗袭过来,忽然一冷,似乎是个阴森的海妖匍匐着来抓人的脚。我竟有点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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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块大礁石上,有个欧式的花岗岩灯塔,灯柱淡薄从容的旋转着。看到它,我才回到现实世界,我才又重新想起德先生和赛先生,才敢屏退惊魂未定的内鬼。在广袤而黑暗的动荡中,孤独的人是那么容易迷失和恐惧。可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灯塔,竟能帮人驱除噫想和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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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我已经决定,第二天一早,立刻回北京,越早越好,没票站回去也要走。# Y' a/ E" {: t% m, U% J
& U; }* f1 F! T. ^回酒店的时候,总台的两个服务员都抬起头来看转门,顺便若有若无的看看我,就象在看空气中一个透明的灵魂一样诡异。我问她们明早是否随时结账,她们说可以。回房间后,我象平时受了委屈一样,一进门就关掉手机,暗后带着一点点无处可说的惆怅,含冤睡去。1 @3 @7 D* N9 n- Q" L1 y6 V2 l
% T( g2 C% v y4 R!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赶海的人们刚刚出发。我知道这时候也没有回北京的火车,但是我就想以最快的速度离来这里,籍此发泄一些不满。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好像在我来之前就开好了发票,退房的时候甚至没有让我等待查房。其中一个淡淡的看着我,用值夜班的眼睛看着我问,先生需要用早餐么?在我没想清楚的时候,我一向装糊涂。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先生需要用早餐么?我讨厌任何蛛丝马迹,因为那会唤起我极大的好奇从而耽误我的事。沉默了几秒,我施展出平生最大表演才华,打造出一朵最温和、最儒雅、甚至最谦卑的笑,然后诡异地说到:“谢谢,我可以带到船上吃么?”那个刚值完夜班的姑娘,居然能精确的模仿我的笑容,然后说:“可以,当然可以”。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在转门的玻璃里,我看到她仍旧在笑,没有丝毫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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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里还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卖煎饼的感冒大叔一个劲儿地淌鼻涕。我到售票处去问几点有车,答复说一会就有。我说买票,她说现在是旅游旺季,昨天上午就卖没了。我犹豫了一下,是去济南倒车呢,还是去青岛转乘飞机呢?售票处姑娘可能看卖惯了票,她只关心票的问题,所以她好心好意的说,后天的票有,买不买?我就象一个真正的小白脸儿一样犹豫开了。卖票姑娘可能最看不得这种甘蔗要吃两头甜的小白脸儿,怒斥道:“一边想去,别堵窗口儿。”, H# t: Z" }9 r0 ]2 x' N% V
* r$ Y4 y; j% T [* q H! q. ]我背着包儿往出走,坐在车站小广场的大棚子低下。大棚子下有很多大长条木椅子,象80年代公园里的一样,木椅子用大螺丝钉和木条固定在水泥地上,不小心就会被拌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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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吱的一声刹车响。车站的小停车场上刹住了一辆轿车。这辆车就是昨天赵湘坐着走的那辆,我一下子站起来,想去迎她。可后来想想,是她么?来干什么?送我还是折辱我?想着想着我又坐下了。本来想从包里拿张报纸出来看,想想毕竟不礼貌,就这么坐着看。 Z3 d' k0 k6 I3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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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湘穿着一件好看的衣服,但下摆还湿着。她象没事人儿似的笑着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用遥控器锁着车。她问:“不是要到船上吃早点么?怎么在车站摊煎饼呢?”" @6 V0 S+ X* }1 }' f$ ?
6 Z, o) X* Y1 ~& B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又觉得她是我的朋友了,好亲好亲的朋友,一点都不陌生。正是因为这样,一股小孩子样的委屈嗞的一声,从左胸里拱到了鼻腔里来。8 s, Q( y6 v: x2 t* _. c( V
% L7 b2 Q, d3 d2 q“肯定没票吧?今儿别走了,要不我送你去青岛?”她还是那么没事儿人似的哈腰扶着腿笑着说。 ^! A* |+ Z; J1 [2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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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待会儿再把我扔半路上?”我翻了个半黄不白的眼儿说。. H7 T. B3 S6 r
$ M2 ]" F4 t* s“得了,别生气了。你老婆已经折磨我一夜了。我真佩服她的记忆力,100年前的事儿,件件记得眉是眉眼是眼。挂了好几回又给我打了回来,一点儿都不心疼长途费。你媳妇儿镇么多心眼儿你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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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d4 I' w( `我一听,终于笑出来了,无可奈何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活该呗。”3 ], ^7 D6 p6 [. S
1 _! N; L* m( f6 t. t+ y2 S/ u2 i4 w她还在那儿站着,说:“跟我回去吧。”9 e1 ]4 k& V# v9 K; w; ]# z
我说:“什么叫跟你回去。”
0 Q. w. i8 ^) [. z, i; `9 _ I% v她说:“德性劲儿的,三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总得有点神经不是。小心眼儿劲儿的你。就这么站回去,我同学知道了原委,不咒我一辈子关门儿?”
' Y7 o2 f1 n7 @- S, I! } S我又笑了,说道:“她是她我是我,我就不是你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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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正面回答我,沉默一会儿问道:“你儿子快上学了吧?”) C- f S+ A' A. x6 ]' I
“快了”
0 e0 y1 Z, I4 a. N9 g“男孩儿?”
8 c" f$ f4 h8 f7 a“费话劲儿的。”9 N+ t* m& ]* t+ X( V. y% ~
“告诉他好好学习…….”她溜眼看了我一下。“day day up”- J% }) I+ ]+ z, b
“谢谢。完了吗?”
3 v* X4 |/ E5 G; D“告诉他别跟同学的同学打架。”说完她终于笑出来了,笑的哈哈的。
' O% E+ Z5 H6 ^; s8 s不知道为什么,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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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5 K4 p) m5 N* c2 p“不闹了,送几件东西你带回去吧。”她说。/ r+ t; d# N4 F" o
“客气什么,等你回北京再说吧。”我说。3 O0 ]) r. E! @
0 L6 C4 f& Z+ j, D她递给我一张照片,我一看,差点没出一身冷汗。我躺在沙地上生“紫烟”的照片她是什么时候照的?怎么照的?为什么要照?赶快翻过照片背面来看,我觉得背面肯定会有字,一看,果然有。抬头是我老婆的名字,赠语是一句话:“日照香炉生紫烟”。/ X5 Y1 c' S- R: Z6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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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吧,送不送由你,反正我送了,哪天问起来,由你负责解释。”她带着笑容说道。
* P4 n6 X3 `+ ^: J' c# ]; H/ T“还有什么?”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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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广口的透明塑料瓶子。底下是五分之一左右的沙,一瓶海水,里面有小鱼,小螃蟹、小珊瑚、小贝壳、小海星……….本来我自己就想做这么一个瓶子带回去。没想到她这儿有。% \, v0 ~1 y+ x- o8 n
“给你儿子。告诉他是阿姨一早去赶海给他做的。衣服都湿了。不要嫌贫爱富的。”
) _ Y A) [, J8 W& v' }6 k, w我一听,大喜,俗容俗貌俗心态又出来了,起身一把夺过,笑着说,“好乖,来,哥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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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假装近身比划个意思,我想就冲她昨天那假正经的样子一定会躲会骂。谁想到脚下被椅子什么的一拌,一下真抱上了。一瞬间大惊失色,往回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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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O" X# r没想到,她恶狠狠的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冲着我嘿嘿的笑问:“送你一个什么要不要?”7 Y( d N& M9 j, O }! R+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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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搭话,她趴在我的耳朵边笑吟吟地悄悄说道:
: m3 v# j [& ]' A$ Q' b0 ~“祝贺我吧,下星期我要调回北京了。”8 {- O* J9 b. K7 i% k; f8 u& `. ?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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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G2 t; o6 ?3 Q, _1 a+ n(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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