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成金，转，长，慎入

中国嫩炮

    一直想写美国首席女骗子、大忽悠伊丽莎白·福尔摩斯(Elizabeth Holmes)覆灭的故事，根据她的经历改编的电影已经确定开拍，扮演这个女骗子的是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
  U2 ]: U' S2 t! H: T: D有点长，但真的挺值得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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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H8 }! }; T* H! s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2019年，你可以心想事成，那你的人生巅峰最好可以混成什么样子？

首先，应该有钱，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比方说身家300亿，公司市值600亿，够不够？

其次，还要有颜，全国的大牌杂志封面，排着队让你上——他们说除了影视明星，你就是最美的那颗星；

; P: V& r+ J. W# k  s要有名，电视节目访谈、高端会议论坛轮番邀请你——TED演讲至少也得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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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有爱，每一个家人都全心全意支持你的事业；心爱的伴侣身家过亿，却甘心来给你做二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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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权，有800个手下听你发号施令，唯你马首是瞻——连美国前国务卿的亲孙子都来给你打工；

6 B. F' q' W+ G  @; v还要有魅力，谁见到你，对你的第一印象都超好——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 X! ~* w. T! z. Y5 n有闺蜜，闺蜜还是希拉里·克林顿的亲闺女；

2 z! A9 [( W3 g有人脉，马云同你高谈阔论、克林顿对你赞不绝口，基辛格祝你“生日快乐”，美国总统请你去参加国宴，传媒大亨默多克上赶着给你投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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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6 M. t' g如果你拥有这样的人生，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混得还不错？
! [' T* o2 M' W, H8 J好了，该醒醒了。
) y6 @. f+ p5 T* Y/ j这个人不是你，而是她——有一个女人，曾经同时拥有这一切。

而今天，她离锒铛入狱只有一步之遥。
所有人弃她而去，因为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7 b6 e+ D/ V7 z她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伊丽莎白·福尔摩斯(Elizabeth Holmes)。
1 a3 x7 V# J) I/ k. U& U! V她过山车一般的跌宕人生，成了2018年我听过的最精彩、也最让人感叹唏嘘的真人真事。
" s6 [4 Y1 p' n, i- g% m; ]% x0 I, c而把她的故事写下来的人，也正是把她从巅峰上推入万丈深渊的那个男人。
- f. e" _; ^6 V. p  K' {5 c故事作者和伊丽莎白
如果说在2018年的中国，有没有一本新书，是全民叫好又叫座的——你大概很难得到统一的答案。

  e# ]6 v# i) B9 |0 \5 m但是在美国，这个答案很容易找到。

$ x) u; ?( I* Z1 y那就是这本《滴血成金》(Bad Blood)。
到了年底，谁家的榜单里没有这本书，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们家的“年度榜单”：
  美国亚马逊2018年度最佳图书
  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2018年度最佳图书
- y% i( v) l1 Q: J" M《时代周刊》2018年度最佳图书
《金融时报》2018年度商业类最佳图书
8 [$ s; W, t# m& w+ Z《华尔街日报》2018年度最佳图书
5 V# R8 g. M4 H0 d( A! {# b《华盛顿邮报》2018年度最佳图书
  比尔·盖茨2018年度推荐图书
   Inc. 杂志2018年度最佳图书
9 }* H% h( n! O' |& g1 d" K* g/ V   ……
在美国豆瓣上，这本书拿到了接近9分的高分，读者留下的长书评多达3000篇。
0 b! W$ E% q1 A: V. S8 ]这个成绩对得起作者——拿过两次普利策奖的王牌记者约翰·卡瑞尤(John Carreyrou)。他用了3年半的时间，对150多人做了数百次的深入访谈，其中还包括60多个伊丽莎白的前员工。

他是第一个揭开伊丽莎白真面目的人。

' w0 C) n7 Z, i7 U% g9 u, s8 j而这个传奇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
  n( u  t% j) v: ~9 M《滴血成金》改编的电影版权已经被传奇影业重金拿下。即将出演伊丽莎白本人的，是“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
3 A; J3 E# b  A  E" e- n5 u/ x; F如果说在2018年挥手告别的时候，你给自己立一个新年Flag：只读一本英文书——那我推荐你一定要读这本《滴血成金》。因为这样的故事，真的是看一个少一个。

: h  L; r  K0 z  N) B* ]$ I1、肤白 貌美 富家 名校 不爱科研 只爱钱
有人很好奇，伊丽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怎么骗得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钱？
' u  P' _( u' X+ Q* U, P7 ]
2 x( @9 ~+ N8 V9 d% t其实她做的东西，解释起来很简单。
就是抽血的时候，少抽点血。
0 G. g# x* ^9 b0 x, x9 t8 ]% S5 F  o我们去医院化验，大夫会用大针头在胳膊上抽静脉血，有时候一抽就是好几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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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_7 I+ X4 P. D! j有人怕疼，有人晕针，还有人晕血。
伊丽莎白（以下简称“小伊”）发明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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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o% A- P/ X3 y) O+ B不用大针头，不用扎胳膊，不用抽好几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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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扎一下手指头，一两滴血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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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测出你几百项生理指标。
关键是，它还很便宜，随时随地可以测。
在家可以测，在楼下的超市和药店都可以测。
% o5 K! i* r# Z8 Z- I等个洗照片儿的工夫，就可以拿到你的检测结果了。
# {. b% d# I5 E5 ~+ }' I3 s% U3 N多快好省一站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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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0 M, f$ d& t这就是小伊的创业项目。

$ q5 e: p: X2 h0 H$ j* t, O  `+ \听上去是不是也没有比登天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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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生意，让她的公司市值达到了600亿人民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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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个生意，让她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而一切恶果的种子，都还要从她在斯坦福辍学的原因讲起。

17岁那年，小伊如愿以偿，考上了斯坦福的工程学院。

和其他小朋友考上名校不一样，小伊很清楚，她的目标远不止是名校这一站。

7岁那年，她想做一台时光旅行机，然后她把详细的设计图纸画满了一整个笔记本。

9岁那年，姑姑问她：“长大了你想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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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8 r1 U% x& y8 [. ~小伊一点儿都没犹豫：“我想做亿万富翁(billion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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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又问：“你不想当美国总统吗？”
小伊说：“不想，总统会娶我的，因为我手里有 10 亿美金。”(No, the president will marry me because I’ll have a billion dollars.)

0 K& {) K# m% j! l. m9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就像大明星一样：“我不嫁豪门，我就是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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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童年
从高一开始，她就是全A的优秀生。如果想做一名成功的企业家，选择斯坦福攻读理工科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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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0 Y0 [. p: k/ }" l2002年，她被成功录取，还成为总统奖学金的获得者，每年有3000美金的经费支持她的科研项目。

! ^' E( r# \  h7 [. m' _在大学期间，父母问她要不要读博，她斩钉截铁地说：
. G& A% l1 S" D  j9 e$ p5 o“不要，爸爸，我对博士没兴趣，我想挣钱。”

0 s6 p2 X4 B2 c6 L她接受媒体专访的时候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相信私人企业是产生影响力最好的方式，它是改变世界的工具。”

. r. \9 t0 |9 K6 e, q8 V/ i小伊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
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废寝忘食地做科研，斯坦福工程学院的院长钱宁(Channing Robertson)甚至破例让她到实验室给博士生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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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n2 g- o, I# B8 M# M& ^' h钱宁教授
0 [$ ~$ |5 a/ c$ U8 ]! R2003年的暑假，她跑到新加坡的实验室做项目，那年正是非典(SARS)在亚洲肆虐的时候。她觉得当时对血液里SARS病毒的检测手段太落后了，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从新加坡回来，她把自己关在家里，闭关5天，每天只睡1、2个小时，穷尽她所学知识，写出来一份专利申请，是一种可以穿戴在胳膊上、释放药物的贴片。

当她把这个东西拿给钱宁院长看的时候，院长就震惊了。
2 V6 T2 y4 {/ Y他说：“我见过成千上万的学生，没有人像她这样，能把理工科杂七杂八的知识融会贯通，用一种我都想不到的方式，创造出一个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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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 V) a6 J3 A3 f+ F院长鼓励她说：出去追求你的梦想吧！

2004年，她选择了辍学，离开了斯坦福。那一年，她19岁。
爸妈同意她把教育基金里的钱都拿去做生意。
6 M$ n$ f3 V& }; F/ J  o她创办了一家公司，董事会顾问是钱宁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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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第1号员工，就是钱宁院长的博士生。

公司的名字叫Theranos，是英语里面的“治疗”(therapy)和诊断(diagnosis)捏合出来的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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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9 n( j$ W; b! x+ p4 uTheranos标志
可她选定的方向——微量血液检测，也就是她的创业项目，并不被其他人所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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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z" @! T- O/ T% Y斯坦福一个医科教授就给她泼过冷水：
仅凭指尖的一滴血，是没法对大多数疾病做出准确检测的。

因为手指被刺破的时候，细胞也会被刺破，这样一来，包括细胞碎片之类的杂质，就会趁机混入细胞间质液当中，导致检测结果不准。

. {7 b5 k8 ?( ~6 z0 [好几个教授都说她做的是无用功。
只有她自己和钱宁院长相信她能够成功。

一家有着15年历史、最高600亿市值和800名员工的硅谷创业公司，就此拉开大幕。

. f" v# s5 \  T" D- M$ q! m2、名校生创业，飞一般的感觉
想创业，光靠父母给的念书钱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一个技术公司，小伊更需要大笔的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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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创业者一样，她第一轮的融资来自身边的亲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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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邻居就是一个风险投资人，曾经投过Hotmail。两家关系很好，所以一出手就给她投了100万美金。

  H' S! b; ]" }+ z+ {她能给人展示的，只有一份26页、薄薄的商业计划书，跟人说我要用微型的针管做无痛抽血技术，然后通过无线技术传输血液分析数据，告诉医生对症施药的剂量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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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l3 V* ~( x% z总而言之，都是一些不懂医药和血检技术、却愿意相信她的人给她投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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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功融到了600万美金。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变魔术一样，你眼睁睁看着她怎么把600万美金，变成600亿人民币。
. @) ~) T9 X! ?: \, V3 I. q; k" x0 ~小伊心想：我要做这样一款产品——
让所有害怕打针抽血的人，都能轻松获得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

+ j" e* P9 k4 a这其中有关键的3步：
# l7 {( K7 S6 h6 V4 X怎么无痛抽血？——尽量少抽
6 j, }& c7 Y0 B, u# `+ k怎么检测所有指标？——全面的化验分析
怎么准确输出结果？——前两步的完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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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anos的抽血仪器
她的偶像是乔布斯，她要向乔布斯学习，对完美的要求毫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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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H+ S; c  A7 }) H但以她辍学生的能力，又憋不出来这么个东西，可怎么办？

/ A/ J* t3 L$ Y+ q答案只有一个：造假。
, p4 \( E& b- r+ t# Y+ X一开始，她想做的是一个粘在胳膊上的小巧的贴片，用微针取血，她要测至少几十项身体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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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G, N3 X5 K; X9 f结果做不出来。她和团队就做了一个“凑活”的版本——

一个大个儿的、血糖检测仪一样的东西抽血，只能测血糖。

如果想测量更多的指标，仪器就会更大、更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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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造了一台只能在实验室里用的大机器，抽出来的血，收集在一个厚厚的小盒里，就像一沓厚厚的信用卡，把它塞进机器，可以开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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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仪器和血盒
她没想到，做这个东西会遇到这么大困难。
因为当你取的血太少的时候，结果就是连化验用的样本都不够。

怎么办？只能兑水，用生理盐水稀释。

结果就是你的血变成了一滩“血水”，不再“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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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9 h1 U; s) \% n怎么保证测出来数据还是准的？这对后续的化验分析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他们发现，在那个厚厚的小盒里，要精确地控制血液流向，控制好各种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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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盒里的“血水”路径一复杂，串来串去的时候还会发生相互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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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b- Q2 k4 Y这一通下来，所有的技术人员只有一个感觉：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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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6 Q' R% {0 ?$ Q' z+ \7 ^1 h我们中国人的老话是：按了葫芦起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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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问题倒下了，千千万万个问题站起来了。

这一个血盒的造价高达200美金，而且用1次就报废，实验室一礼拜就能报废好几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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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万首轮融资很快就烧完了。

到了2005年底，公司成立18个月，员工24个人，没有什么进项。

怎么办？她一边接受一些媒体的采访，继续跟人鼓吹她的愿景：让天下没有难抽的血！一边去忽悠新的投资人，又融来了900万美金。

0 M* ]: U! r) F$ J到这儿，有人可能会好奇：她就不能稍微多取点儿血吗？
小伊她在这一点上决不妥协。因为她给人讲了无数次她对针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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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员工都这么说话：“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天地间我只怕针头(nee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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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取的血变多了，就跟医院抽血差不多了，她开创的事业就没有意义了。

( u% G( Q' _: G9 t' K她还拿什么故事去跟投资人讲呢？

所以她坚持要求团队，只取一两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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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一代产品就陷入了停滞，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

然后她就把做产品的人炒掉了。
换了另一个人，做了一款“划时代”的产品。
花3000美金，从别家公司买了一个用来滴胶水的机械手臂，能把送进分析仪里面的血水精确地进行分配。

! ~$ J. p! \; q2 E然后在这个机械手外面套了一个壳子——新的分析仪就完成了，外头看起来就像一台电脑的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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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1 H& [9 K. q这个新员工问小伊：咱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小伊说：我们失败了这么多次，就成功了这一次，我们叫它“爱迪生”(Ediso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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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 p3 P" G+ {1 B9 v6 a* t土土的胶水机械手，摇身一变成了“大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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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爱迪生没有解决血液稀释带来的种种问题，只是一颗表面光的驴粪蛋而已。

6 R3 m/ ?0 }6 X7 q2 i/ w$ @像电脑主机的Edison
后来当她发现爱迪生不能满足要求的时候，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叫“迷你实验室”(mini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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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市面上已经出现竞品了，人家可以在12分钟内测出31项结果，但还不包含全部检测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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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环境倒逼她，只能提出：我们家的什么都能测。 这成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是停留在她想象中的稻草。

技术人员建议：我们可以先做个大而全的原型机，把所有检测用到的东西都放进去，然后再想办法一点点把机器缩小。

) h6 `- t6 ~: a7 R2 |* @她不干，她要一步到位，必须小，小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8 G+ F9 b1 f# O9 ?而如果坚持做小，会产生意想不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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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W7 K5 P0 ]9 i7 u) l; |比如温度，一台机器运转的时候会产生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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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闭的小机器内部塞进各种仪器，一旦运转起来，内部的热量积聚，会提高血液的温度。
  ~2 h+ m. ?: _0 b1 [/ {7 p/ S
$ ]. A' Y/ o* x- q5 m# T( o: d血液的成分、含量，还有检测过程中的化学反应，都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导致检测结果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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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R0 H6 z! I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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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9 H2 E/ q$ ^* C2 N) N4 e她把技术人员逼到死胡同里，然后让他们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大客户登门拜访。

" t3 X) Y) L3 @4 J6 V3 s* M5 G0 s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沃尔格林(Walgreen)。
他们想把Theranos的血液检测项目搬到他们的门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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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P, K2 x1 W1 i1 ?, l  F原来是小伊给沃尔格林他们发了邮件，毛遂自荐了Theranos的血液检测产品。
- |3 ?! r8 F( `5 \然后人家还真看上了。
. _) d3 h9 ?4 F, a在展示PPT的时候，小伊甚至告诉人家，说我们只需要1、2滴血，就能做300多项检测，包括血糖、电解质、肾功能，甚至癌症的筛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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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8 v0 D# f! _; ^* a实验室里能做的全套检查，用我们的设备，能完成其中的98%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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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伊给他们一通忽悠完之后，沃尔格林的高管们已经眼冒金光了。

- M- |( {! |$ Y3 @. g他们回去以后，跟自己的同事都这么说：
/ B4 F& t2 C! i  R+ W9 i, `6 f) ^6 m“你想想看，用上这个东西，女人都不用拍X光片，她就能检查出来，自己得了乳腺癌。”
; V( A% t+ T$ _! x$ z# m
+ f+ m, G! i: h  T4 N. z, C6 q问题是，这么好的的东西，它做出来了吗？
并没有。
当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变得鲁莽。
你很难想象，沃尔格林大药房的人，连产品演示和检测结果都没有实地去验证，就直接跟Theranos签下了5000万美金的设备采购大单，还给Theranos贷款2500万美金，要在全国的药店网点全面铺开。

2 ~1 w5 v1 [- n/ e% u: e# w" C因为他们害怕被对手抢了先，所以不敢错过任何高速增长点，必须抢占先机，快速决策。
8 @- L) O- ~$ s7 d5 W+ M9 a
, z. s2 ]4 R( }, x' f: o& C他们毛躁得像一个急着吃棉花糖的小男孩。

" K9 D1 `. f: M, V6 N0 D# z紧接着，沃尔格林风风火火地，把一批门店都装修了一番，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作为门店里的“健康中心”(Wellness Center)，其实就是给Theranos预留的宝地。

0 B& M+ b( y6 D8 I他们希望这种血液检测设备入驻门店之后，可以吸引更多的客流，让药店的生意更好。

沃尔格林的健康中心
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的“饭馆”准备好开门迎客的时候，Theranos的“后厨”已经火上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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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t( N$ w( \' r: U( j实验室里的测试都漏洞百出，更不要说给老百姓验血了。
! C' L  }7 K% b4 R2 }. O9 \. E眼看着健康中心开幕的倒计时越来越紧迫，可是小伊成立的“迷你实验室”(miniLab)毫无进展。
" f+ |+ l* A8 n. x3 w: C
5 A) q+ o$ G9 [& c9 U- `8 J怎么办？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 I+ l. a! U3 y  F9 B要么告知药房实情，暂缓健康中心开业，等产品合格、可以民用的时候再开业；
2 i" _* ~3 e* k* G3 Q7 R8 f3 H
5 \* H0 H0 i  D8 c, ~' s9 V要么硬着头皮上，拿实验室里的半成品机器给老百姓验血。
$ W- U! a4 z2 J6 \
! {+ l( @7 ]; B3 a7 z4 [小伊选择了第三条路。
8 s" U$ [( N: V/ C9 P既然“迷你实验室”的新机器没法用——那咱们就用回“爱迪生”(Edison)好了。
* {+ q5 J, U5 M- ~6 ?' Y# Q: [
& Y; ^+ i) y- a( D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旧款的、涂胶水的机械手，改装的简陋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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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很清楚爱迪生“可怜”的本事，它只能测几项血液指标，离承诺的300项差得实在有点远。

所以聪明的她，还偷偷地准备好了“B计划”——买别人家现成的机器，来应付药房的检测。
: Z# B2 H" I1 d: x' B1 T2 h3 u
比方说西门子的“ADVIA 1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 \6 a# O$ g+ ], G7 g( g- R西门子“ADVIA 1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3 i' }# Q& b( X, a) n: y8 G/ e他们花了10万美金买了6台西门子的分析仪，每台都是1200斤重的大家伙。
% H, {4 u% s0 {
. B4 d( z/ i) [8 a1 W也正是这件事，为Theranos后来的崩塌埋下了伏笔。

药房本来的设想，正如小伊PPT里说的那样——

应该是一台小机器，可以放在门店里，现场给用户在指尖抽血，现场机器做化验分析，现场出结果。
) n& r2 x" W$ p$ _* A
" H6 D% Y& l0 C+ w结果是一样都没做到。

( |' W; j" D( H/ }+ l1 W因为实际用到的西门子机器太大了，也不可能放在门店展示，所以老百姓抽完了血必须送回实验室。
( c* m7 J/ v# B, ]6 Z2 [
可小伊她们连“送血”回公司这件事都没办好。
" p' n# E: f, I# i
, |/ v  {3 i8 Z2 @/ o5 n# F很多老百姓在超市留下的血样，是从超市快递回Theranos实验室的。

! z/ N% |+ M3 q- Y( u% u快递过程中没有任何血液保鲜措施。
6 }3 p8 ?$ s, V4 h/ k3 @) a, L
很多快递的血样到了机场，就躺在夏季高温的柏油路上，变质了。
+ e9 Q, B7 B) e3 H2 S) m3 O
# p; R: O3 N/ \然后他们在实验室里拿着变质的血样进行化验，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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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要等好几天，甚至一周以上的时间才能收到检测报告。

而无论是爱迪生，还是西门子，只要是刺破指尖抽血，血细胞破裂的问题就都没有解决，无数次测试结果显示，血液里的钠和钾含量都会异常地飙升。

1 Q3 o0 D1 S4 ~当开幕倒计时把小伊逼疯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咱们在药店里改成静脉抽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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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没听错，就是跟医院里从胳膊抽血是一样的。

, N$ @9 \* i& }% H5 B" N所谓的创业，所谓的改变世界，所谓的血液检测——

. |! r% m5 \% _* I就是用别人家的机器，用医院老套的静脉抽血，用快递以后变了质的血样，给老百姓送上不靠谱的检测结果。

& V9 ^8 c- `: y) g还有一件事儿我没告诉你。

就是西门子的机器分析的项目多，有几十项，所以需要的血液容量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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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原装机器里面就会预先把血液稀释一次，但是药店采回来的血样还是不够。

* s/ }/ T7 S- i7 z# L怎么办？
那就在送进机器之前，再兑一次水。
% C/ {# f- C" s
6 }# J# r8 d% P0 }4 Z也就是当你的血送到Theranos以后，会“注水”稀释两次，再进行化验。

$ g/ P* `; ^$ D: W有一些负责改造西门子机器、注两次水的技术人员，他们无法说服小伊停手，可他们不想欺骗老百姓，无法忍受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就辞职了。
- m& Y* d" J& i7 R/ f' A/ S
( \1 M* a4 k4 G药店的项目还在继续。

( P5 i. r  v" @+ x小伊通往成功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 w! ~" }/ K& J- k
3 s/ |" z5 r$ M4 @8 R她继续招揽更多的投资人，继续夸下海口。
% b* l' o' d- y; [$ }
投资人来参观的时候，她向人家演示，我们怎么检测血液。
当她把信用卡一样的血盒，塞到分析仪里，电脑屏幕上就会进行“实时”显示——

! a, a4 \) H5 G: b就像科幻电影一样，你都能看到血液一点点流过血盒，进入分析舱的过程，数据是怎么无线传输到服务器云端，又从服务器返回输出结果的。

7 \1 [8 h7 T1 R简直完美。
因为这是提前剪辑、录好的录像，它只是在屏幕上又播放了一遍，根本不是现场实时的图像。

而当她给投资人展示PPT的时候，她拿着“自己家”的检测数据，跟医院里的化验数据进行比较，两条线几乎重合。
1 }2 n/ R% @% Y& K) Z5 x( z她说：你们看，我们的检测结果多么完美。
因为PPT上的数据，都是在买来的机器上做的，没有一个是“自己家”的机器。
& E7 a+ i8 g! D7 T( x
  P) R/ ^% n: m. D# v8 Z公司的CFO（首席财务官）对她说：“不要这样了，我们不要造假骗人了。”

9 U+ A! `# t, Z2 h+ `8 B* C小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不是这个团队的一员，我觉得你应该滚蛋了。”

8 u8 ^; \* @: Q& a; @& e( {然后CFO瞬间就被炒了鱿鱼。
到2010年底的时候，Theranos获得的投资已经超过了9200万美元。
: g( Y4 P  z  Q$ g; W* ?! N- j
然后在2011年，她认识了对这家公司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就是当时已经91岁高龄的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George Shultz)，一个在冷战期间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大政治家。

乔治·舒尔茨
1 V* B9 c- O( S3 }# [, v) A" w老人一直醉心于科学事业，他相信科技的力量可以改变世界。

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他结识了伊丽莎白，很快喜欢上了这个精明强干、雄心勃勃的年轻CEO，并在2011年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会。

这个老人的身份不只是前国务卿，他还是美国著名的胡佛研究院(Hoover Institution)的成员。

* j4 o8 q! U2 Y" y由于他的引荐，下面这些人也陆续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会。
美国前国务卿 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
% I, P; M) @. m; f美国前国防部长 威廉·佩里(William Perry)
! C: H5 z+ a& L, Q; K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前任主席 萨姆·纳恩(Sam Nunn)
美国前海军上将 盖里·罗海德(Gary Roughead)
0 S: U, L: h9 I3 V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将军 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
* [0 `* E: ~. V2 d. E) O, B0 S
华丽的董事会成员
乍一看，你可能会误以为，这是美国研究下一次发动战争的军事委员会顾问团。
2 i; ^. X, g; o7 ?2 c0 v2 |5 ~
. W6 g4 Y7 i& B, ^: \: v但它就是Theranos华丽丽的董事会明星阵容。小伊一个个搞定了他们，给他们股份。

+ M8 s) w( L# l2 x8 B: v他们就像一批贴了胡子的洋娃娃，摆在Theranos精致的橱窗里。

对小伊同学来说，这是每次见投资人的时候，最响亮的一张王牌。
# U% F, L# v- ]$ G5 H# g
! I2 U8 Y* Z/ }* D8 D0 b到了2013年，这个明星董事会阵容终于有了大放异彩的时候。

因为Theranos的公关宣传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
+ l7 I2 M3 j1 b' Z( e
2013年9月，《华尔街日报》登出了关于Theranos的详细报道，这是这家公司第一次在美国主流媒体公开亮相。

在文中，记者引用舒尔茨本人的话说：“这个姑娘，就是下一个乔布斯，就是下一个比尔·盖茨。”
3 D0 B" o9 M( d; H3 i7 H; j7 k+ i而Theranos的血液检测过程，被描述成“只需要几滴血，就能得到比传统化验更便宜、更快、更准的检测结果。”
& q6 E$ \* d. {' x" y从那天开始，伊丽莎白就成了全美国主流媒体的“掌上明珠”。
/ a) t+ J  p6 O( R5 N# r
人们太喜欢这个故事了。
# z# j/ S% ^- |; G, K& D
. O* g. _9 O, d- h" |4 `大美女，名校，辍学，19岁，创业，害怕打针，于是用一滴血来改变世界，迅速成为估值10亿美金以上的独角兽公司……
' v1 A+ P1 t% ^8 Y- u' k5 q, n4 C
) i5 b5 Q2 w1 k" M: Z8 I! v% I在她之前的著名女性企业家，有Facebook的COO谢丽尔·桑德伯格，有雅虎的CEO玛丽莎·梅耶尔。

' N  ?4 [$ M& P$ Y但她们都不是一家企业的第一创始人。

# T: S2 K" R$ w. ~/ h8 B. \而伊丽莎白是第一个从0到1，做到硅谷独角兽的创业公司女性CEO兼创始人。

7 k) |8 V9 \: ]" ^" H硅谷需要这样一个故事，美国人需要这样一个故事。

接下来，主流媒体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

她登上了无数的杂志封面——
《福布斯》(Forbes)杂志把她评选为“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女性亿万富翁”；
2 ]4 [, {  P, M  A+ o+ Y3 `1 v2 M! A
她在2014年的“福布斯美国400富豪榜”(400 Richest Americans)上名列第110位；
, e! g( _; s$ y+ C. [) j
- L4 @, f/ p$ j: v9 ?# k( t% b: G《时代周刊》将她提名为“2015年最具有影响力的100大人物”；
8 e4 p( z6 [' a: x7 k: e
5 |. m9 z& M9 h$ z( ~《魅力》(Glamour)杂志将她评选为“年度女性人物”；

* p+ S$ |, g8 J# s' E/ ^' L《财富》(Fortun)将她评选为“年度商业家”、“40位40岁以下精英”。

当她和马云、克林顿坐在一起的时候，克林顿就像欣赏着邻居家可爱的女儿一样：
“告诉大家，你自己办公司的那年，多大年纪？”
她羞怯地说：“我才19岁。”
克林顿、小伊和马云
各大电视媒体轮番邀请她做客——CNN、USA Today、FOX商业频道、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NPR（美国国家公共电台）、C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
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任命她为“创业大使”，Presidential Ambassadors for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PAGE)；
  R+ d+ C% ]4 K3 m# y1 [1 E! ]8 Y哈佛医学院邀请她加入享有盛誉的研究员委员会。

她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频率，参加各种媒体专访和高端会议。
' G$ K; |, k# f
由于她声称公司核心技术属于“绝密”，每次出行，她的身边都环绕着20人规模的安保队伍。
; L# P3 C2 c+ h9 }/ O# ?
, v  D) E/ u0 `  z/ n( u! |她的座驾，是一辆奢华的黑色奥迪A8轿车，被她命名为“猎鹰1号”(Eagle1)。

她有一个专门的私人厨师，每天为她量身定做素食。
9 @+ a5 o" B5 S1 |: f2 C+ V
如果她需要长途飞行，她会乘坐她的私人飞机——湾流宇航(Gulfstream)商务私人飞机，这是民用航空中最快的飞机之一——据说马云和刘强东分别以3亿和4亿人民币的价格，购买过这一品牌的私人飞机。

湾流宇航私人飞机
% L3 D3 v* b" j2014年，她30岁的生日派对，是前国务卿舒尔茨亲自为她张罗的，就在舒尔茨家里举办。

9 M' W& v. o  g, N  v舒尔茨让自己的孙子为她用吉他弹唱，献上生日祝福，基辛格同样到场为她庆生。
) h/ H- }8 a: R# c她享受着这一切。
美丽的伊丽莎白女王。
2 \5 I, [; {% M: k# X7 c
' [) P2 g" b8 g7 }" e《福布斯》颁奖仪式上
7 X1 V2 h. g8 s+ b  v5 v5 |% _凭着完美的公众形象和诱人的市场前景，到了2014年，新的投资人加持之后，这家公司的市值终于登上了90亿美元，接近600亿人民币的顶峰。而伊丽莎白本人拥有公司一大半的股票，她的身家更是突破了50亿美元。

公司市值
8 e7 q9 J7 }/ v) H4 M3 ]" v她登上TED演讲，向别人动情地讲述她从小对针头的恐惧，说起多少人做不了昂贵的血液检查，说起她因为皮肤癌扩散以后，英年早逝的舅舅。

如果当年有及时的血液检测技术，她舅舅就能尽早诊断出癌症，可能就不会去世。

; d8 C4 s5 M! d9 b, t) d$ J" l她想活在一个新的世界里：一个所爱之人长长久久、不必匆匆挥手告别的世界里。
+ H, J" A/ ~: L% Y, ~* a8 ~
& @8 ]: O. C6 q. P% t/ T她想创造这样一个世界。
( z1 r5 [7 H: u* X' z
所以她创办了Theranos这家公司。
# |: i* \- m# [4 D8 r. ]: S7 g
' x" q8 i* V3 B9 `. n即便是今天，当我知道她是一个大骗子，她说的她一样都没做到的时候，我依然会为她的演讲而动容。

8 V1 u8 y4 E4 S' o- R1 G' c她有一种魅力——甚至可以说是魔力，让你相信，她说的未来就是真的。

+ t! M8 b. }1 o4 d7 d小伊在TED演讲
/ Y+ R0 K5 C# R8 R9 m几乎每一个Theranos的前员工，都是被她的这种魔力吸引而来的。

: ^! i; r- V. f7 f然后他们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都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

8 t% w$ I- }4 L' S) I6 A* M$ o/ ]6 O我被骗了。
3 j. _* u/ C# ^
' C# b* ?$ M3 i8 a1 l* l6 d- o5 f/ n" M然后就是同样的戏码轮番上演：

辞职、签保密协议、匆匆离开，必须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
# z4 V; b7 ?; k+ ?: T好像只要她不低头，王冠就不会掉。
6 w* I3 `/ }0 b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么究竟是谁，亲手扒下了“女王的新衣”？

3、草蛇灰线，伏延千里
% D. r4 l- z* b. L揭穿Theranos骗局真相的过程，其中的机缘巧合和千钧一发，令人难以置信。

' Y+ ]' o2 X5 d! ZTheranos一直有一个死对头，在血液检测的专利上和她们纠缠不清，甚至一度打起了官司。
* A9 R# D: L& m1 ^# q( ]/ N
有一天，这个死对头的大老板，叫理查德(Richard Fuisz)，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西门子公司的销售代表。
4 v1 K* D: b3 h4 ?; J* T6 e7 Q两人攀谈的过程中，他突然得知：西门子的人竟然老往Theranos公司跑。
$ L% G6 [: z/ O1 j
难道Theranos是在用西门子的机器做化验的吗？
7 ]1 c) J2 P' [% G
他不好直接去闯人家公司，所以他就跑到新开的沃尔格林“健康中心”去一探究竟。

他跟药店的人说：我想化验一个肌酸酐。

这是常规的血液检测里就包括的项目，可是药店的人告诉他，测不了。

他顿时心生疑惑。
2 J5 D2 c. G$ p: C直到《纽约客》(New Yorker)杂志上刊登了她的长文报道，她终于露出了马脚。
5 I; Z1 |% ]7 k, h/ U5 Y* a有一个美国的病理学医师，名字叫亚当(Adam Clapper)。
* N9 }5 |( x5 E/ i他在业余时间，一直在网上写揭露医学界黑幕的个人博客(Pathology Blawg)。

《纽约客》文章指出：Theranos的科研技术缺少已经公开发表的、经过同行评审的数据。

# ~4 m( H5 k) @小伊同学反驳道，她在一个叫《血液学报告》(Hematology Reports)的医学杂志上发表过论文。
% K0 [! [2 q& Z0 S! N4 Z
5 o/ C* x) ~8 p9 d  l1 ]这个医师亚当心想：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期刊呢？
" y: e: n4 @& [7 K' o9 J: p9 h, d
0 ]) A2 l$ Q5 U. G5 b; v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露馅儿了。

这是一家意大利的期刊，任何科学家想在上面发表论文，只要出500美金就能刊登。
0 F. B3 D. {2 `: ?9 ^2 |
1 o1 {2 d3 K9 P而小伊同学发的那篇论文，其中所包含的整个样本，总共只取了6个患者的血样。

- b) z( ^0 Z$ T$ e: ^. s4 h/ G这不是开玩笑么？什么破论文也敢拿出来当挡箭牌？

于是医师亚当就把这些破事儿都放到了他的博客上。

3 [7 R( D4 r* a$ v) m& S% m' S只可惜，亚当不是什么网红，他的专业博客也没什么流量。

但有时候，一篇点击量是1的文章，都能扭转乾坤。

8 |4 j, c7 X' @; |, Q# H# m' v; cTheranos的死对头理查德，他的儿子乔(Joe Fuisz)也在帮爸爸经营公司。

儿子在谷歌上搜索Theranos相关讯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篇博客，赶紧把链接丢给了爸爸。

爸爸理查德火速联系医师本人，两人互通有无、交换信息，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都是对的。

只是光凭一篇不靠谱的论文，想要扳倒如日中天的硅谷“女王”，他们需要拿到更重要、更可靠的铁证才行。

两个局外人又开始干瞪眼了。
0 v8 O/ w7 ~/ I1 ?' c
  d0 y% `, H" ~& B6 [+ P2 j僵局。
6 ^1 c+ X7 q) N% j要说这个故事巧就巧在，什么“偶遇”都碰在一块儿了。
% ]2 ^! ]4 _- `5 D
老头理查德有一天在逛领英(LinkedIn)，突然发现有个人踩了自己主页，名字叫艾伦(Alan Beam)，他的工作头衔是：Theranos的实验室主管。
Alan Beam 的领英页面（就职公司已变更）

理查德给他发了一封站内信，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结果竟然真的收到了回信！
# F: L- q3 t* I
艾伦是一个正直的人，他因为不愿再欺骗别人，已经从Theranos辞职了。
% U4 _$ y$ |5 D
他把真相告诉了理查德，关于这家公司的种种内幕。
  p  Q' n4 @! O! D& ]2 k3 E
/ f. {6 I2 J1 v0 ~理查德全都记了下来，兴冲冲地告诉了医师。
& ]+ D5 B& Y& |9 i( a/ M
! S; Z' z& }3 c- p1 a) @* ]: V没想到，医师听完就怂了。
9 T9 w7 x1 k0 P+ c: m6 @
, ?' A( ^; |) H. U' V他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大夫，业余写写博客，不知道背后的黑幕竟然这么多。

0 W; a1 N/ R4 I! u! ]# m0 H他也不可能全职追查、一路深挖下去——他觉得这是记者干的活儿。
# g! b, a/ p6 k- k+ r
! L5 l7 Q: _0 g7 U$ N4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他写博客的时候给他提供过资料，这个人懂各种医疗黑幕。

* e1 N2 @- e3 v9 g; L“这个人”就是我们这本《滴血成金》的作者、两度普利策奖得主、《华尔街日报》王牌记者约翰·卡瑞尤。
& z' l- t9 p( B
3 s$ d) H$ j) r) D# z. Q* u$ X一条大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

4、复仇者联盟：女灭霸登场！
卡瑞尤一接下这个案子，就发现它是个烫手的山芋。

因为他发现最早夸赞伊丽莎白的大媒体，就是他所供职的《华尔街日报》。

如果要揭她黑幕的话，那不是啪啪打脸了吗？
4 E. M: A- Z3 B. e5 Q6 r
更要命的是，作者发现对方阵营里有一个大boss，比伊丽莎白女王还可怕。

就是美国的传奇大律师大卫·博伊斯(David Boies)。

大卫·博伊斯（David Boies）
他打赢了很多几乎不可能赢的官司。
7 f5 D2 W5 i' k# ]
. N2 A$ b/ p1 c: [9 j比尔·盖茨说，他是“试图摧毁微软的男人”。
9 t" e, Y- ?$ Z
2009年，博伊斯打败了美国国际集团(AIG)，帮助他的客户免遭 AIG提出的43亿美元的巨额赔偿。

1 w" h& m& E# L/ Q伊丽莎白为他支付了450万美元的天价律师费，请他为Theranos保驾护航。
8 [- K. y/ d5 m1 c
卡瑞尤区区一个记者，能赢吗？

, w9 e' U, a% I% S& w0 ]这同样是一道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而他考虑的不是输赢。

一次错误的血液诊断、检测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1 O) `3 e9 g/ D$ H+ r% `! X要么没病的说人有病，结果让人去做没有必要的手术和治疗；
" F) f# I5 z$ n- D, n3 j
要么有病的说人没病，结果延误了治疗，甚至导致病情无法挽回而死亡。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以被原谅。
) E# u  R6 E5 @8 d
因为一个医生经常有70%的诊断，要基于化验信息得出。
4 @4 I! Y8 t( I. G3 q/ F6 y- j卡瑞尤作为一个记者，没有义务必须接这个案子；

+ r' \8 R" D- ?) m但他作为一个有良知、有手段的调查者，他选择了以卵击石。
5 V; h7 T$ c0 B- r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无数个想要伸张正义的人，和他站在一起。
. x  |! W0 C6 Y; L
他们在离开这家公司的时候，被迫签下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公司的任何信息。

. W& y5 E- j# G$ }7 E) L但他们还是说了。

0 w: m9 K  F" g4 O! J* s有些人甚至受到了博伊斯律师团队面对面的严正威胁和警告：
  J: V6 r, [- Z/ f
0 ?& ]* D! o, \5 R( W“再敢跟那个记者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吃官司！”

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个前员工，为了扛住几个月持续不断的法律威胁，家人光请律师就花了40万美金。
( }2 O5 f) C; K
* C& |7 L0 Z; `4 J) x7 @$ V5 [有一个匿名的高级实验员告诉卡瑞尤：
' T! B# G9 P, m* v/ N) n" }“这家公司疯狂得就像一边开公交车，一边造公交车，有人会为此送命的！”
: u, a9 X; p; X2 B8 N
1 d$ H! f! ?: U% @/ g因为他们的勇敢，卡瑞尤才知道了我们刚才所揭露的种种黑幕。

在作者调查的患者当中：
有一个孕妇，如果她相信了Theranos的结果，错误地加大药量，很可能会危及腹中的胎儿。

有一个姑娘，血钾浓度高得离谱，医生说她很可能是心脏病发作，问题是，姑娘才16岁，健康得很。
9 H: h6 G; w. S; W: O  m
) J# D7 |& b! w/ F4 X! F有一个人，第一次去，发现有一种激素严重偏高；过几天再去，这种激素含量又严重偏低。
7 j$ z. [# o' m1 H
& W6 s5 i! R' `+ w% {无数人用亲身经历向记者卡瑞尤证明：

血检结果造假，铁证如山！
而就在Theranos的重重黑幕浮出水面的时候，小伊同学又在忙活些什么呢？

4 ]* t8 Z5 {8 b) V1 R% v3 b7 Y5 g奥巴马总统邀请她和她弟弟，出席招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美的国宴；
* r* T4 Q( F! G0 M+ n小伊盛情邀请当时的副总统拜登(Joe Biden)来Theranos参观——
7 E8 n1 J4 F9 Q0 W; [$ D, h+ ^
. O" n, S4 t3 {8 H' @% ^; X; Q, a+ _3 S拜登不知道，他参观的并不是真的实验室，而是临时为他装修、搭建出来的“假实验室”。
当时副总统拜登参观Theranos实验室
他参观完以后感慨地说：“这就是未来的实验室啊！”(the laboratory of the future)
! v# B! s5 J" A& p) i  s5 q
而卡瑞尤这一边，当他的调查和采访越来越深入的时候，他遭遇的威胁和阻力也越来越大。
: m9 D- Z* x6 `8 X" \7 B2 T
卡瑞尤和华盛顿日报
+ u" S8 _. ?* z6 P伊丽莎白祭出了两招杀手锏。
为她撑腰的大卫·博伊斯律师团两次“组团拜访”《华尔街日报》，当面驳斥卡瑞尤的种种证据。

大卫·博伊斯威胁：如果卡瑞尤胆敢报道Theranos的负面新闻，就要把《华尔街日报》告上法庭。

6 u3 c' }+ R4 w- y卡瑞尤说：我要亲自见到伊丽莎白，我要当面质问她。
5 b' @% W8 M/ i' M/ S( T) K( V$ u5 Y
7 K5 s3 R- |. Q" O% _  I  D1 X伊丽莎白理都不理。
/ D" F5 `9 z( C: x
她却反手偷袭卡瑞尤的老巢。

8 B3 g: r0 M! ]% |' k: E' }. v4 m+ @她买通编辑部的其他人，在《华尔街日报》亲自撰文，鼓吹她们新的疱疹测试项目通过了美国FDA的检验。
- }4 b+ N  I% _* e8 g4 ]% b
8 C0 |2 B. f3 @0 W( w/ u4 Y这还没完，她甚至直接和邓文迪的前夫、传媒大亨默多克(Rupert Murdoch)取得了联系。
默多克和前妻邓文迪
( M' F  x; H6 p5 N+ i0 ]
她再次对“老男人”施展她的魅力，让默多克一口气为Theranos投了1.25亿美元的巨资。
; A6 z  B. R2 G$ [+ d0 p
1 i) {8 ]& H1 ?/ O* A+ Q- y" k1 p这是默多克投出的最多的一笔钱。

更要命的是，卡瑞尤供职的《华尔街日报》——它的母公司就掌握在默多克的手里。

有一次伊丽莎白直接找到默多克，跟老头抱怨说：你们家报纸要发文章黑我，你管管吧。
5 |: F3 [/ w' |, U) j( l
老头笑笑说：报纸的编辑会秉公办事的，他不直接干预报道的事情。

那一次，她和老头在8层的办公室说起这件事，而卡瑞尤就在这栋楼的11层办公。
9 a$ R# n/ @1 o1 }( m# W1 y/ a
  G; w/ c; Y+ U+ X$ e" Z1 x+ a  g千钧一发。
如果默多克动了一个心眼，想要直接干预，卡瑞尤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 i9 S. F& M' r3 E$ M& ]5 g4 A
; L* j1 _" v2 }5、楼塌了！
2015年10月15日，伊丽莎白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 F% R  u. ?  o& c" i4 t
( Z8 v; U/ W. h, L那天，《华尔街日报》头版发文：《一家明星创业公司的挣扎》(A Prized Startup’s Struggles)。
- |3 ]" V" B7 ]+ y' |这是一个温和的标题，却包裹着毁灭性的内容——卡瑞尤把 Theranos 的黑幕都给爆了出来。
$ d- E( `, h) B# {& D3 K, E
8 l; B. u" y" z$ \% u) M4 z媒体瞬间炸了锅。
8 M$ q& a2 Q: y5 c' M1 V
; b. h0 ~; f8 X3 K* ~& ~曾把她捧为掌上明珠的《财富》《福布斯》《纽约客》等等媒体，开始纷纷倒戈。
1 g& a2 [0 j+ P) ~/ U0 n) L
" P0 N8 N8 M9 _8 ~* ]  `& A她成了硅谷人人热议的焦点。
; {! ~+ w6 u" N9 i6 t+ A
8 x% B1 j  H0 `4 G! q9 p( u0 @为什么她一直对她的技术那么保密？
% ?0 g" D9 z  ?5 m2 X
为什么她的董事会里面，一个跟血液科学沾边儿的人都没有？

1 U  w: C2 R) @. {' I2 U给她投资的所有风投企业，为什么没有一个是专门投医疗健康领域的？

( f" L7 i' a5 b3 y& W% K% ~伊丽莎白终于出面回应了。

她登上了一档著名的电视节目《我为钱狂》(Mad Money)。
, M/ h! x) A  H& {3 @% l

小伊在电视节目中回应
% j0 U3 \! c/ [' S8 _2 k; F, C
当主持人质问她的时候，她说：
“当你想要改变世界的时候，有的人就是会这样针对你。”
* j# p0 L' S' o% [- V“一开始他们觉得你疯了，紧接着他们会攻击你，你只有挺过去，才能看到拨云见日的曙光。”

她真以为自己是乔布斯了。
她甚至回公司组织了一场全员大会。她告诉那些忠诚的员工，说他们正在改变世界，而《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是错的！

! ]9 K" |6 t" S" N她越说越激昂，她的男朋友Sunny甚至带着员工振臂高喊：
. G$ L* c' |' J. J; H* W6 S8 |
8 ]; k- h1 [. I6 C& s“× 你妈，卡瑞尤！× 你妈，卡瑞尤！”(F**k you, Carrey-rou! F**k you, Carrey-rou!)
不过是垂死挣扎，以泄私愤罢了。
7 z$ M% }" K" O9 ]' W
在接下来的3周里，卡瑞尤在《华尔街日报》又接连爆出4篇后续报道，刀刀致命。

大卫·博伊斯的律师团准备告《华尔街日报》诽谤。

2 B  @- v) L9 K5 t, E《华尔街日报》没有给卡瑞尤施加任何压力，报社的法务部门开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战。
2 A6 b# l, @' A: |' Z
; q, Y/ W5 l/ `, H1 R4 L3 j与此同时，Theranos公司的董事会却被腰斩，基辛格、舒尔茨等人退为可有可无的“顾问”。

1 e3 v, {/ f" y: `* m沃尔格林药店紧急宣布关停所有门店的“健康中心”。

* a% ^6 p, u' H8 F+ K0 D; U( v1 q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开始进入Theranos调查。
* i) A4 ^4 Y) y, p
《福布斯》将她的资产估值更新为0——一文不值。
* I2 C2 k0 c: |1 g7 T7 T$ d5 j
《财富》杂志将她评为“世上最让人失望的领导者”。
* J$ E0 c3 Q" r7 X+ O; R
2 `3 q# J4 Q: o6 |5 _7 s5 `& E! A伊丽莎白其实已经无路可退了。

+ r" K2 [$ b; f. a" s3 I当 FDA 调查结果公布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呆了。
7 l" v9 U& ^+ a
在药房给老百姓验血时包含的250项检测当中，

: O) u  J3 z) M: U, x8 K0 l7 y  n! FTheranos “引以为傲”的“爱迪生”，只能做12项检测，

其他 238 项检查用的都是买来的、别人家的机器。
) z) \) j  q# J% ?/ j6 T2 J, [Thernaos的检测项目
而在“爱迪生”上所做的检测：
& O3 c2 Z8 |! a* J睾酮含量错误率：87%
前列腺癌筛查错误率：22%
$ z! |8 o4 D( I5 [" r  r& \' ^维生素B12含量的误差范围：34到48%，而一般的机器才2到3%
跟正常的商用机器相比，总体偏差高达146%
" s5 N5 g  W$ I! o; t实验室工作人员没有取得任何化验资质
7 v( q* I8 @4 ]/ ]  m+ K3 U血液储存温度严重不当
& a2 i0 U+ {* I1 y; Z化验用的试剂已经过期
& C( A- A0 s" o2 @) N……
, `( Y# [7 L0 d% u4 A7 [这样化验出来的结果，跟连蒙带猜没有任何区别。

1 Q4 |* h8 @* c; \0 B9 S而就在FDA报告发布前不久，小伊同学竟然还在给希拉里·克林顿的总统竞选举办筹款活动。

小伊和希拉里
3 W$ W3 P3 K" v她跟希拉里的女儿是闺蜜，她希望跟克林顿一家站在一起，能让那些真正重要的问题都“烟消云散”。

掩耳盗铃。
$ T; T6 m7 L  c3 Z; R" ?( r2017年，开设了众多沃尔格林“健康中心”的亚利桑那州起诉Theranos，指控她们销售150万份不合格的血液测试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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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anos公司要把费用退回给顾客，总计支付赔偿和罚金465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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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W$ ^+ x4 h$ h1 T默多克割肉出局，损失超过1亿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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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O$ U# P: e( @' o沃尔格林起诉Theranos，他们单方面在药店的合作上，总共投入了1.4亿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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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博伊斯的律师团队不再为她辩护，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她自己去收拾。
众叛亲离。
在顶峰时期，Theranos拥有800多名员工，此后一路解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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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伊丽莎白和Sunny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为“大规模欺诈”。

伊丽莎白支付了50 万美元的罚金，交还股份，并且在10年之内，都禁止担任上市公司的高级职员或董事。
( n5 L% S$ @% ^; M& R5 }- B
* d, Z) y1 P; ]" z' S2018年4月，Theranos 剩下的员工人数不足2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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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1 }- c+ L4 Q2018年6月，联邦检察官对她进行了刑事指控，以9项电汇欺诈罪和2项串谋欺诈行为起诉了她，称她欺骗了投资者数亿美元，还欺骗了医生和病人。目前案件还在审理当中。
1 G: ]' v9 s1 @1 z- W6 u6 j; X1 f2018年9月，公司宣布正式解散，剩余的现金和资产将用于还债。

一代硅谷创业神话，就此落幕。

1 Q$ z' P7 p: {- K5 t/ [有人说，这是继2001年臭名昭著的“安然破产案”之后，硅谷最大的创业骗局。
+ \  Y7 G0 C+ h1 b! m如果说这个故事，或者说《滴血成金》这本书有什么不足，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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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8 @' e) |3 g4 D$ k: T那就是卡瑞尤自始至终，都没能采访到伊丽莎白·福尔摩斯本人。

理由很简单，伊丽莎白拒绝了他的一切采访。

8 }# w, m4 Q$ x9 A% G% ?5 v' w我们不知道，伊丽莎白自己是怎么看的。

9 ~9 L9 n5 R. `) H7 ^* d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没有过一丝的自责？一丝的悔恨？一丝丝的自我怀疑和良心上的不安？

( N" {% `+ b  m0 ^: d9 y我们会感到困惑：一个能凭本事考上斯坦福的好学生，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为什么敢用15年的时间，撒一个这么大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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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b$ y; ?4 E卡瑞尤分析说，她很有可能是一个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

这种人，他们爱冲动，具有高度的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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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伊丽莎白，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人，都会得到立刻的惩罚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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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没有羞愧、惭愧的感觉。当你批评她的时候，她缺乏跟焦虑相关的自主神经反应。

也就是说，你很难唤起她的愧疚感——“我做错什么了？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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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他们的行为大多受到情绪冲动和本能愿望的驱使，缺乏合理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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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伊丽莎白，她一门心思地要求：取的血必须少，血液分析装置必须从一开始就做得很小，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是因为她怕抽血，这是她本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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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卡瑞尤给出的一种可能的解释。

8 e" t7 b; W2 ]! C# }8 z但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把一个人身上的问题，打包成一种“人格障碍”，然后告诉大家：这个人是有病才这样的——于是我们就可以获得一种解释上的满足感，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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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永远没那么简单。

% o  y* s' E! _1 F3 ]% z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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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n; {7 q! g5 R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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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奇葩说》决赛上，有一个辩手熊浩，他引用了《哈利波特》里面，邓布利多校长对哈利说的一句话：
在这人世当中，我们面对的大多数选择，并不是The right way, or the wrong way.（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我们真正面临的选择是：
The right way, or the easy way. （正确的，还是容易的）
站在每一个岔路口上，我们都在选择。

7 m4 @% G3 h; u, e( C是这些选择塑造了我们，我们选择成为今天的自己。

, n& D! I1 h) d( ^9 _具体到一个创业者的身上——
4 H* C* A; k' I1 q" n
, o7 g" M7 f4 ]3 ?( }, N: r忽悠外行投钱，是容易的；
用别人家的机器，是容易的；
1 V; C+ `7 I0 E) u# m  M用伪造的数据做出好看的PPT，是容易的；
把错误的化验结果交给患者，是容易的；
用年轻漂亮的脸蛋去魅惑投资人，是容易的；
2 Z& e8 l% u* ?( w4 x) I享受媒体的吹捧和名人的赞誉，都是容易的。
5 M' J6 d& Z1 @0 K4 |8 ]
我不关心伊丽莎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格障碍”，我只清楚一点，站在每一个选择的岔路口上，她都选择了容易的那一条路(easy way)，而不是正确的那一条路(right way)。

就像走下一个不断分叉的滑梯，每一次她都选了最滑溜的那一条，笔直地冲了下去。

而那一条滑梯，带她冲向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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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不难理解，为什么大表姐会接下这部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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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6 h+ M+ F! e; V' E5 M因为它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虚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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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拔苗助长、好大喜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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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利欲熏心、瞒天过海的故事；

6 |; [# w+ ]' s: h+ T- _这还是一个自掘坟墓、万劫不复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金玉其外却败絮其中，初心美好却步步踏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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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0 Y# U- y' Y$ I人生的路，或许就是这样：选错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史珍香

阅  毕

tapkwan

这个真经典。我以为是祖国特产，那知米国也有精品。
" e* o- y1 {9 U+ `0 Z2 K0 }

2 n1 {2 |0 X! t8 u# J0 |7 a忽悠外行投钱，是容易的；
; ~& h/ ]% @8 _用别人家的机器，是容易的；
: v4 [4 A  _7 I2 b用伪造的数据做出好看的PPT，是容易的；
把错误的化验结果交给患者，是容易的；
1 d: Z! S  R+ n用年轻漂亮的脸蛋去魅惑投资人，是容易的；
  y4 a: M" d* U( j享受媒体的吹捧和名人的赞誉，都是容易的。

永远的末班车

没细看，但十分好奇的是她如何实现最初的“原始积累”，从而实现这个科技 “神化”？
4 U2 w, n3 _; y3 b0 _7 m) f所以说呀，这年代，最好少一些崇拜。

GraceEd

有野心的骗子

GraceEd

妄想症患者

ballard

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