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清晨是让老板的电话叫醒的,他说:“还没起呢吧?昨天就是我把你叫醒的。今天又是!我都上班了,你竟然还睡呢。再睡会儿,我看你今天上午就不用来上班了。你今天中午来不来?”我迷迷糊糊地含含糊糊地稀里糊涂地说:“我哪能跟您这么大把年纪的人比谁睡眠少呀。”老板的沉默,让我突然清醒了。他冷冷地说:“中午一起吃饭。”没等我吱声,他“嗖”地就把电话挂了,我似乎能听到电话被他投掷出去时划出的冰冷声音。; ?* b" B( A, B5 n; Y
- k; G7 T! Z8 V- E中午12点,老板准时站在了我桌前,我溜溜地跟着他,忐忑不安地说:“您看您,偏把吃饭安排在今天。这要传出去,我小命休矣。您今天咋不早点飞回家, 过过情人节,和我吃啥子饭呀?”“过什么情人节?!”他没好气地说,“我昨天开会把华南骂了,你知道吗?这广州,是不是过完年,你得过去一趟了?”0 b" D8 E4 W+ l5 W5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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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情人节午餐,没有情人也就罢了,还被一个拉着长脸的老婚君训斥了一中午,害得我下午两点又饿了。 - m* i7 m1 o W3 n2 p" Q7 G( X* a# c
晚上,炎千里迢迢地打来电话,我抢着和他说:“新年快乐!”他一字一顿地说:“情、人、节、快乐!”我笑了,为自己的不合时宜。我今天是怎么了,说话都踩别人脚上了。8 h3 I4 I S. t0 d' z9 l
0 M% q. u2 e$ X) R炎是生意上的一个朋友。每次去成都,都会和他吃顿饭。去年九月,我趁出差间隙约了成都的同事兼好友去三亚度周末,他也跟了去。整日我们躺在亚龙湾晒太阳。间或他们几个聚集在一起斗斗地主,扎扎金花。每每我负责帮炎收银子,控制资金周转。炎是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他的乐趣不在于赢多赢少,在于控制局面,即要让牌桌上的局面达到让谁欢喜让谁忧,又要保证我这爱点钱的人手里资金充足。看他左右兼顾,四面周旋,让我觉得快乐的不单单是逗嘴赢牌,更在于观察一个人的心思如何流转与拨动。 6 ^# G1 A p& f8 w, W8 i6 R" K5 Z4 S
从三亚回成都那夜已经是周二了。一上飞机,我就发现坐在我身边的炎脸色苍白。他紧闭着眼睛,胳膊紧紧捂着胃。大概忍不住了,他悄声对我说:“我的胃病犯了。”一清早,炎就在开一个全球电话会议,会议一直开到下午,早餐、午餐全部没吃上。他铁青着脸走出房间时,我们都看得出会议内容并不轻松。大伙张罗着帮他叫餐,他摆摆手拒绝了。一下午坐在海滩上,他都情绪不高,钱也输得淅沥哗啦的。肚子是没有自控力的,它不会因为主人心情不好而不闹意见。此时半夜里,炎疼得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帮他叫了两杯热水,实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他痛苦地靠在座位上,眼睛都不愿睁一睁。我把自己靠内侧的座位让给了他,以免他被机舱里的冷风直吹更加痛苦。他推让了再三,拧不过我坐了进去。我又去机舱里晃荡了一圈,顺带手拿回两个枕头,一条毛毯。把枕头一个垫在他腰后,一个放在他胃部,又轻轻地把毛毯展开,盖在他身上。当我把毛毯角在他肩头拽好的瞬间,我看到他睁开一双澄净的眼睛,正凝望着我。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调侃,严厉,戏耍,也不是感谢,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种激动。我第一次觉得拨开他平日里总让人揣摩不透的外表,看到了他内心的波澜。我有点局促,有点紧张,有点困惑:为何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竟然让这么一个久经杀场的男人如此感动?他有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有自己的家庭,为何简单平常的一个照顾,会让他感动的反映如此强烈?$ E5 Y# \+ E;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