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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慧能真身1200年来遭受过什么人的摧毁?2 F- ], N6 W# H. [/ C7 k4 ]& V; n
——写在首届“禅宗六祖文化节”即将开幕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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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韶关以南华寺名,南华寺以六祖慧能和《坛经》成为世界佛教文化的圣地。六祖慧能的真身舍利至今安坐在南华寺的大殿里,每天都有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佛教信众和游客,向历经1200多年风雨动荡而至今完好的六祖真身顶礼膜拜,南华寺内,六祖殿前,香火绵绵不绝,蔚然壮观。
3 L/ r$ I- C: |3 u8 [然而,这尊世界上年代最久远的人体真身舍利,其实并非真正的“完好如初”,而是“看上去很美”——它的身上曾经遭受过严重的创伤,骨骼内脏等也严重受损,目前人们看到的是经过精心修复的真身。人们在顶礼膜拜的同时,有多少人知道:六祖真身舍利那华美的袈裟下面,同时掩盖和包容着一段凶残而丑恶历史信息?
9 ^# I( `# o1 |7 R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佛教是构建和谐社会、开创人类科学发展的重要信仰资源、文化资源和价值资源,于是各种佛教大会和佛教文化论坛应运而生,佛教文化也开始露出半个多世纪以来从未有过的兴旺和发展之象。首届“禅宗六祖文化节”也在紧张地筹备之中,同时,电视专题片《寻找六祖足迹》开拍、世界和平祈福大法会等也将举行。
/ m7 |3 d8 k6 ~& [6 J, Y; \佛家慈悲,宽大为怀,力戒“贪、嗔、痴”,不计较过去人所犯的错误,不追究人所犯的罪。但以世俗的眼光看,如果不将过去发生的事实真相大白于世,将会使人不能准确地掌握历史信息,不明真相的后果是对历史不负责,更是对未来不负责。那些曾经作孽的人,或懵懂或逍遥或忏悔或死硬,都必须有一个真实的历史信息做基础。没有真实信息做基础,如何才能建立人新的信仰和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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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8 ?) V% F新罗人的传说和日本人的损害
$ D4 a1 h: ?! A' t8 i" z, A六祖慧能去世于公元713年,留下金刚不坏的肉身,成为千古之迷——既未注射防腐剂,又非真空密闭,广东气候炎热,环境潮湿,至今已历1200余年,不腐变,不枯槁,依然神态安详,栩栩如生。科学无法解释,佛法真不可思议。% \4 U6 o7 n& c5 G
据专家李紫介绍,佛教称火化为“荼毗”,音译自古印度的巴利文。按照规制,僧人遗体火化时要举行“荼毗仪”。手执火把的僧众,朗声唱赞:“既随缘而顺化,乃依法荼毗……”佛教在印度早已消失,但火化这种殡葬方式,据说是流传下来了。佛教传入中国,僧人遗体也多火化,但极个别因端坐而逝,所谓“身死而色身不散”的,经过特殊处理,便成为“真身”。这特殊处理并不神秘,大致是先用布帛紧缠躯体,涂以掺和泥土的香料,放入盛有石灰和木炭的大瓦缸中,待日久风干,再遍体多次涂漆即成。佛学学者印顺特别指出,遗体的颈部要用铁片固定,以免头颅下垂。真身与埃及木乃伊的区别,在于能够基本保持生前的形貌。如今所见的六祖真身,比常人细小,则是风干收缩之故。
/ F3 s- D( \0 p9 E: p& _六祖去世后不久,即有传说新罗人夜盗六祖真身首级,后因六祖颈部有铁片保护,没有得逞。此无确切文献记载,故为传说。但也是人们认为的第一次遭劫。! L1 z8 R& h* g2 `& x
历经千年的六祖真身,一直安坐在南华寺,历朝历代不加侵害,反而敬重有加。日寇侵华时他遭遇到了一次劫难——某日,南华寺来了几个日本兵,随行有医生。他们怀疑真身是假的,要剖开来一看究竟。8 G( i3 ]/ @1 d" s1 o/ b; k, y9 v( y
当日本人用手术刀,从六祖的背后剖开一个小洞,从小洞看进去,他们看到的是保存完好的骨骼、内脏,而周围环境却根本没有很完善的保护措施。也许是由于惊骇和日本人的信仰习惯,这几个日本兵,不得不惊叹起来,最后只得认定这是菩萨真身,吓得顶礼膜拜而退。
) p* v. @/ P; j6 t, E. {日本人的手术刀,并没有对六祖真身造成很严重的损坏,同时也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南华寺的完整——试想:如果不是日本人信这个,很有可能整个寺庙都被抢掠后付之一炬了。7 g' _% q4 N) L8 f- x5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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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7 B* E0 }1 d红卫兵空前绝后的摧毁2 I% B- t5 G3 R% Y
第二次劫难是迄今为止最惨的一次,将慧能的真身几乎毁灭——0 C2 ~* ^. s* g/ o* e5 w6 e3 G
近读《佛源老和尚法彙》,老和尚写道:“一天,六祖真身被红卫兵用手推车推到韶关游行,说是坏蛋、是假的、骗人的,要烧掉。结果被人用铁棒在背胸上打了碗口大的一个洞,将五脏六腹抓出来,丢在大佛殿。肋骨、脊梁骨丢满一地,说是猪骨头、狗骨头,是假的。并在六祖头上盖个铁钵,面上写:‘坏蛋’二字,放在大佛殿。原不准我们看,但我们仍偷偷跑去看了,心里难过得流泪,偷偷把六祖灵骨收拾起来,但没有地方可藏。一者怕人知道;二者怕自己不知道哪天被打死。六祖的灵骨不能这么样被丢掉啊!于是用一瓦盒上下盖好,埋于九龙井后山的一棵大树下,作好标记。并送信给香港圣一法师,要他来时用照相机把这个地方拍下来,以待太平时取出。丹田祖师的灵骨也同遭残害,我也分别收敛。” g6 d( E! `9 L. Z- U5 @/ M* w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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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源法师是虚云老和尚的弟子,深受虚老的器重、爱护和培养,佛源老和尚对虚云老和尚的崇敬与爱戴深入于心又溢于言表,至今老和尚主持法会、作功课、管理寺庙、开示、日常谈话,无不以虚老为楷模。南华寺中兴于虚云,后来佛源又受虚云委托主持南华寺。1958年,佛源被打成“右派”并入狱,1961年出狱回到南华寺,但受管制、并被迫害导致一系列严重疾病,至今老和尚85岁高龄了,由于三叉神经被搞坏,影响咀嚼,数十年一直吃流质食物。
6 T& t( b4 ?$ `* j+ m* X+ h身体遭到摧残,但佛源的修佛意志丝毫不减,反而增强。曾经一度,南华寺的和尚们被迫还俗,佛源等少数和尚宁死不还,为此挨了不少打罚。
) D8 G1 t8 M* s* ~' q习仲勋给南华寺下死命令
* p/ s$ ^) x/ p1 k六祖灵骨被佛源秘密保存起来,香港圣一法师到南华寺,按照佛源的指引偷偷地拍照,记住了埋藏的地点。
7 Z* {! k7 S" X) j) g1 c$ A7 u一直到1979年,佛源获平反,随即奉调到北京中国佛学院主讲律学,见到了明真、巨赞两位法师,告知以六祖真身事,又向赵朴初作了禀报。赵朴初一听,大为震惊,认为这是一件大事!佛源回忆道:“朴老马上写信给习仲勋(当时广东省最高领导)要他派人到南华寺处理这件事。”
0 T! z) j" i' Q, O, ~4 @8 f习仲勋接信,马上派一位副省长去南华寺做工作,但当时的形势是宗教政策尚未完全落实,南华寺方面不同意恢复供奉六祖。来人向南华寺方面传达习仲勋的原话:“同意要恢复,不同意也要恢复!”话说得掷地有声,毫不含糊。南华寺方面只能听命。赵朴初随即派佛源从北京赶回南华寺,协助处理。
8 [: E; U' x9 S* r8 [* m' i这段历史,在佛源老和尚的回忆中,十分感人:“六祖灵骨取出时,因入土已十多年,南方潮湿,肋骨已有霉变,但仍有条块形。脊骨受潮更重,更不如入土时的形象。丹田祖师的灵骨就更不如从前了。我将二位祖师的灵骨捧回自己的屋中,用木炭火烘干抹净,用一整块檀香木将脊骨、肋骨一节节驳接在檀香木上,粘好之后,再如法放入真身内。外用绸布和漆封闭,并在檀香木上刻记,载明因果。六祖的腑脏已朽,只好烘干成末,与檀香末混合塑形,放置于六祖胸内。当时我嚎啕大哭,发誓要生生世世护持六祖真身。当年的情况难以想像,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死的话,决不会把六祖、丹田的灵骨埋到后山,受此损坏。此事我亦未尽到保护之责,心里难受之极,只有今后更加细心爱护常住,舍身忘命也要保护好六祖。”0 h7 R8 G( p( G$ _; O: Q% d
佛源老和尚亲眼所见,六祖灵骨,历经一千二百多年,仍是金黄色,且坚硬沉重。而丹田祖师的灵骨相对呈黑色,分量也轻得多,“端的有金铜之别,确实不可思议。”当时的国务院总理- n; e8 t3 s0 X& G- t; I1 g
佛源老和尚还反思道:“如果不经文革浩劫,六祖真身绝不会受此损坏的,我作为六祖的儿孙,不知道为此哭了多少次、多少年!但那个年月,周围每天都有人盯着我,谁敢露面哭泣。有的人只顾自己出风头,管他六祖不六祖。憨山大师也被一个狮子虫砍了一刀,好在胸背只打了酒杯大的洞,没有如六祖、丹田那样把脏腑都掏出来。”
+ H2 z/ A1 B7 V" ~六祖文化节应该设立一个忏悔日
5 Z C* {+ X7 \了解了六祖真身所遭受的摧残和浩劫,带着这个真实的历史信息再去看六祖身披华美袈裟的真身,不知道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l6 D8 T* s) h) u- s0 V
我听过数位和尚及居士讲过这段历史,每次听,我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油然而生:这都是谁干的?7 y4 N: K( U/ P! U" W. P
中国文化中似乎没有问责的习惯和精神,历史上许多事儿能含糊的就都含糊过去了。当年带领红卫兵打砸曲阜三孔的谭厚兰,近两年才公开了她的名字。此人最后的悲惨结局似乎印证了因果报应之说。在游览三孔的时候,我很多人都疑问:一个谭姓女子,如何有力气抡起大锤,砸断数十吨重、雄姿屹立的明成化碑?如何能将那么多的建筑和石碑尽情摧毁打砸?谁将第76代衍圣公孔令贻的坟扒开,将其遗体挂在柏树上曝晒批斗?是谭某一人所为吗?莫非她是力大无穷的神?那些谭某当年的同伙和帮手,如今都到哪里去了?我在游曲阜的时候想;这个事儿弄不清楚,不仅往圣先贤得不到永久的安宁,一股暴戾之气会永远盘桓在曲阜的上空。曲阜人、山东人、中国人今天要利用儒家文化做文章,只怕这文章永难出现华彩的精神光焰。# H3 A f* C& S& v# N5 r
同样,我想问:当年毁坏南华寺和六祖真身的红卫兵们都哪里去了?上面说了,佛家慈悲,宽大为怀,不计较别人对自己的伤害。问题是,伤害人的人就可以身心安泰地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幸福生活?
& U2 v' e" a" V灵骨霉变,尚能清洁并重塑;人心曾经霉变,就让它一直霉变下去吗?我认为,设立一个忏悔日,正是对佛法的强力弘扬,让许多人在忏悔中,将心灵的霉变清洗干净。让看似与事情无干的人,在别人的忏悔中,获得一次心灵的净化和升华。2 L( p: V, J9 M
否则,难道“六祖文化节”就只有隆重的种种仪式、堂皇的法会和高调的论坛以及云苫雾绕的禅?
* ]8 \+ ^( W: ~& P文/许石林 2008年10月2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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