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负债表衰退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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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电影当中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当地球遭受外星人袭击的时候，无论是政府当局还是公众，最后都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某个特立独行的人身上，后者对于如何击败入侵者和挽救这个星球总有着自己非传统的，非正规的想法。总之，在最后的时刻，他恰恰就是那个大救星。

　　真实世界似乎并不是这样，那些秉持着非正统理念的人，总是会被有意无意地忽视。哪怕政府和公众之前一直坚信的理念已经遭到了失败，他们也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看上去，大家都相信，与其违背众议而正确，还不如因循传统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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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如果现在有人宣称我们应该要一个大政府，他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奚落。无论在欧洲，在北美，还是在太平洋地区，我们都被告知，如果想要让我们的经济走出困境，削减开支、偿还债务，静等经济增长归来是唯一的办法。我们还被告知，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削减债务，哪怕现在有2500万人走遍大街小巷也找不到工作，也不能让这紧迫性减低分毫。

; Y. s5 W1 j5 ^% `5 k. `) ~/ D6 L　　整体而言，我们的选民就相信这个，而且也愿意投票支持那些许诺将采取财政紧缩措施的政治家，某种程度上说来，就像是我们要为过去的扩张无度赎罪似的。

5 ]& J& |. ]& w* i6 ^　　这简直就像告诉我们可以饿肚子一直饿到饱一样荒唐，可是，我们的政府和公众偏偏就相信这个，从未曾动摇。

　　与此同时，秉承着特立独行理念的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急得要抓狂了。

5 T7 g2 K5 |; r% b5 q2 e4 W) A, `　　库(Richard Koo)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和他的同道们一直都在呼吁，强调全球经济现在正在陷入所谓资产负债表衰退。他说，在这样的时候收缩财政开支，只能让局面更加恶化，让我们走进失落十年。库解释道，对于我们的经济而言，当前的症结制衡在于家庭和企业都在疯狂地减少开支，削减债务，而如果政府再加入到这样的行列当中来，显然不会产生什么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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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减少开支，那么最终，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再有任何收入。何以见得？因为甲的开支就是乙的收入，反之亦然。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增加开支，我们所有人的收入也就会因此增加。

　　库是野村综合研究所的首席经济学家，也是研究日本经济失落十年的权威。他指出，在资产负债表衰退当中，普通的货币政策根本就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因为私营部门几乎没有任何欲望去举债，哪怕利率降低到零对他们也没有吸引力。与此同时，银行其实也不愿意将资金放给企业和个人，因为后者在泡沫时期已经背负了态度的债务负担。更不必说，银行在修补自己资产负债表的时候，也要减少放款。

! w$ t+ p' e5 I% o　　库最近发表了一份题为《资产负债表衰退的世界：病因、疗法与政治》(The world in balance sheet recession: causes, cure, and politics)的研究报告，他在其中写道：“一场普通的衰退与一场可能会导致失落十年的衰退之间的关键区别在于，在后一种情况之下，由于全国层面上价格泡沫的破灭，私营部门很大程度上其实不是在谋求利润最大化，而是在谋求债务最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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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私营部门已经从最大的借贷者转为净储蓄者。库指出，在美国，私营部门的去杠杆化规模已经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9.3%，而政府的借贷却仅仅增长了5.8%，两者之间形成了巨大的缺口。换言之，尽管政府背负着巨大的赤字，但是他们借贷增长的速度却还是赶不上私营部门储蓄增加的速度。库的结论是：“政府做得还是不够。”

) k- ^$ \/ V# L- t% a  H% _　　在西班牙，私营部门的去杠杆化规模已经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17%，在爱尔兰更相当于22%，也就难怪当地的产出会重跌了。

　　库最引人注目的结论是：如果不采取任何针对性措施，资产负债表衰退最终会发展成为大萧条，因为每采取一波节俭的措施，就都会让所有人更加贫困，更加不可能增加开支，更加被迫进行更大力度的储蓄。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的轨迹，债务负担实际上是会变得更加沉重，因为与此同时，资产价格和收入都在降低。

　　这可不是库的一家之言，愈来愈多的经济学家都开始从资产负债表的角度来审视全球经济了，至少他们也开始用这样的逻辑来和通常逻辑下做出的结论互相印证了。

　　比如，高盛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哈祖斯(Jan Hatzius)现在就将一个资产负债模型引入了那些更加传统的预测模型序列，来帮助更好地预测经济走势。无论是新的还是老的模型都显示，未来相当一段时间之内，经济增长之路都很难走得顺利，因为哪怕私营部门有一点点的扩张，也都会公共部门的收缩所抵消。利维经济研究所的帕帕迪米特里欧(Dimitri Papadimitriou)则预言，未来很多年内，我们都将不得不面对疲软的产出和高失业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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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和联储，也都在就短期内的过度紧缩发出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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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c. L- h6 t% L) G　　这种资产负债表研究方法和传统的方法是格格不入的。可是，现在无论欧洲央行，还是共和党，乃至于奥巴马现在都不约而同地在最不合时宜的现在采用了后一种立场，这就意味着，他们相信政府必须削减开支以减少债务，而且速度还要比私营部门来得更快。

( @: r3 ~) Z  O. m) E6 l　　就对大政府的要求而言，库的资产负债表理论确实要优于传统理念，因为它更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我们不应该盲目信从任何一种理论，但是对于一种能够顺理成章地解释大萧条、解释日本失落十年、解释住宅市场泡沫、解释大衰退的理论，我们显然也不可以无动于衷，因为我们之前所信服的理论在研究这些真实世界上存在的大问题时，几乎毫无线索可循。

% A+ a8 `4 D' r1 i7 M　　可遗憾的是，正统的方法确实符合常识，因而也就具有了更大的说服力：你怎么可能通过更多借债来解决债务问题？你怎么可能通过借债走向繁荣？政府开支难道不就是把这个纳税人的钱给那个纳税人吗？

9 m) }) o3 y8 @; P/ a0 I　　可是，看上去正确不等于真正确，看上去错误也不等于真错误。

　　毕竟，看上去是太阳围着地球转，但是事实却恰好相反。如果必要的话，为什么不能支持一下哥白尼，或者是库呢？毕竟我们现在面临的也是极为危急的时刻，就像外星人来袭时需要非正统的英雄那样。(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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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