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 7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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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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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J" ?: s; P c6 B, o身在多伦多的华人,恐怕都会少不了接待故乡或者海外别地来的宾客吧。至圣先师那句名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感觉实在如此。来访的若又是骨肉至亲的话,东道主们的快活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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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我移居到加拿大这里,先是在事业上逐渐站稳脚跟,又完成了续添丁生子的大计,再置下有枝可依的寓所,然后便迎接父母来探亲旅游,看看北美的山川和我们的新生活。 0 n( W; S/ d# t. Y5 Q(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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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多伦多的很多大陆同胞,都会择时把高堂办过来的,有的是帮着儿女照看孩子,有的是单纯来团聚游历的,还有的是移民性质的。俺不想有劳爹娘为我们自己的下一代辛苦,自生的孩子自个带,此乃天职份内之事,这本身也算是尽孝道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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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L. V$ a: |当时二老在这儿住了近两个月。我们处处陪同,又怕奔八的他们游玩也会累着,所以日程节目的安排也是有张有弛。大多市的里里外外几乎都踏遍了,好的去处都还重复一遍;远点的地方长途跋涉、由我陪着一直逛到了魁北克城。末了还趁早赶上了赏枫的头班车,阅览了阿冈昆省立公园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金秋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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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在家休憩时,爸妈就翻阅本地的中文报刊和图书馆借来的中文书籍等,还有华语的电视、影剧等,文化生活也挺丰富,大大减少了他们“耳聋口哑”的烦闷。曾经想申办赴美签证一并游览,因他们怕麻烦被拒签而作罢,说是下次再来时去吧,“残缺美”也是真完美。后来天气渐渐变冷,他们起意提前回国,我俩屡番挽留不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国后,我打电话问安时,老父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捞着开口说话了”,足以见在这儿由于语言与当地社会的隔阂把老人给憋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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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我在德国的时候,各方面的条件尚不成熟,便抓紧办理了父母去那儿探亲观光的事宜。在九十年代初期,中国人的出境还是相当困难的。在爸妈逗留期间,我和妻子抽空陪着他们游历了西德境内许多的名胜,以及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国。我想咱们这些离家出洋的游子一族,别的孝道已很难尽上了,能做到叫严慈的脸面上风光一点,也算是略表了微薄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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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P2 l: i* Q邀请父母双亲来外国,尚且容易一些。但是若申办兄弟姐妹之辈来的话,就很难了。这种血缘关系不算很“直系”,加上他们年纪又轻,显然存在着“移民倾向”,不论是什么样的来访的理由,大都会被加国移民局拒之于门外的,不能退还的签证申请费,可能换来的是拒签后而不能上诉的结局。因此,即使我等有心请兄妹们来玩玩,也不得不望洋兴叹。 / a# r8 b ~% a* z* L
1 C# a9 v- u- x% S' T8 l然而,去年春天,我的大弟弟应美国的邀请前去北卡罗来纳州,参加世界口哨大赛。由于拿到了美国的入境许可,我就让他试试签一下加国,这样可以一就观光整个北美洲的东岸地区。他在递申请时有意不提兄长在此的茬儿,只声称单纯地顺道来旅行。由于已经有老美的签证在握,加拿大使馆也希望游客来撒钱,就顺利地批准了。于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挟着荣膺银牌之余兴,他飞抵了多伦多,我们相会在白求恩的故乡,实现了兄弟团聚于北美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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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我们安排他游玩了诸多地方,自然少不了那些市内外和加东地区经典景点。其实就那么些地方,本地人都耳熟能详,屡屡陪访下来,一点都不新鲜,但是对于初来者却是很大的吸引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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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的华人还是蛮有福气的,因为有若干华人旅行社开办各种长短途的观光路线,省却了东道主向导全陪的事,就花些钱给来宾订好票,不必躬亲敬陪,旅游巴士上有讲国粤英三种语言的导游,跟着团一点担心都不用。这些个旅行团经验老到,轻车熟路,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览尽最多的景色,既经济又实惠,主客双双多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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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t1 x: [5 d' d+ f5 i我们还陪着弟弟,去赴这次加国参赛的洋选手和粉丝邀请他的家宴,让他有机会见识一下普通洋人的家居与生活。另外,还请他在俺们的查经班作了一场口哨和民族乐器的现场吹奏,受到老乡们的热烈欢迎。这些都额外丰富了他的访问行程。 5 E# ?) P3 D" D: U; X. O/ U
% s% \4 R. x0 P. X) x今年初春,我姐和她儿子娘俩又一起飞来,亦是如法炮制了我弟的去年申请的策略,先拿到了单纯的美国旅游签证,再申办顺道加国游览,果然事成。至于具体行程,他们是先玩加拿大,再去美东,最后径直返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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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安排的活动,除了老一套以外,我另添些别的花样:鉴于姐姐身为主任医师、硕士导师,就特意带她去大学街上的那几间大医院参观一番,让她对加国的医疗系统有个大致的印象和认识,回去也好与同侪们业内谈论交流。果然她十分地感兴趣,欣然前往,这确是一般观光客来多伦多所难以得见的内容。 / c- q6 G a$ T# u%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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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洋前我和内子在国内也供职于省级大医院,以为条件已是相当不错了,可出来跟外面的一比,立时感觉简朴得太多;而在这类的洋环境中工作的久了,又变得有点麻木不仁、觉得理应这般了。 & t" d+ l/ J0 |7 M r3 o! D
$ j9 V9 o, h) H1 k现在带着老姐来看看,她果然感觉反差甚大,很受震撼。就以表观上的小事为例,她难以置信医院的地板那么的干净,镜面似的反光;院内空气中没有一点来苏水的味道弥漫,反而香气或者咖啡味儿扑鼻;病房和门诊都有序、隐私、不挤;厕所很多且设施齐备、整洁无异味,简直就不像是医疗单位,倒像是高级宾馆,摇首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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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q& D! q% e: ]* {5 j4 {! k6 v亲人的每次到来,都会叫平静的我家登时热闹起来一阵子。平素里女儿、儿子常羡慕洋同学们有老少亲戚,以及表兄堂妹之类的玩伴,回来问及我们时,只得到如此的答复:你们也有,但都在中国。这回有缘得见了骨肉之亲,自然分外兴奋,虽然初晤时有些生分的□腆羞涩。 + ]4 `& Y( R: R& \+ }; H
9 L7 c) }6 f. C4 O! ]( e& C5 j2 U$ s俺在想,我这一代尚还搭上了多子女的末班车,未几中国就会变成独生子女们的天下,血缘关系中叔舅姑姨的称谓只能从字典中去找了,“表堂”之类的五服家谱世系亦随之消失,不知道这是不是千年人文的一种悲哀。难怪我的姐、弟都很羡慕俺能有两个孩子,一起成长为伴,多好哇。想当年我们姊弟五个在困境中一块长大,孝敬父母,互相帮助,手足之情至今深不见底。 9 E3 b6 G6 c/ Z% \, Q. V*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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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从旁能看得出来,近年来出访的国人,大都已见过不少世面,兜里也不缺钱,不似近二十年前我出洋时的情景。像我姐,已经游览过十几个国家了;年纪轻轻的我侄,也到过亚非欧的不少城市,眼界甚开的。不过来了此地的观感,仍还是发我深省的。高楼大厦他们倒不在眼,这些个“硬件”国内现在也遍地,只是对于人文“软件”的见闻印象颇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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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人们彬彬有礼,悠闲自在;驾驶者守规矩,服务生态度优良;市民耐心排队,没有插号、蜂拥而上的,井然有序;天蓝地净植被多,几天走下来鞋面和领口都尘土不染,公园里的草坪也允许人“践踏”;街区的店铺与民居,门窗罕见用铁栅栏包起来的,可见治安不孬;餐馆里面没有雅间,皆是开放“大通铺”式的,让温馨的人气互感,却无吞云吐雾、划拳猜令的。 * Z. B3 f! I" C5 j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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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疑问为什么能得以这样时,除了想当然的加拿大人口少、相对容易维持这个因素以外,我补充道,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譬如日本人口密度极高,却仍以卫生干净、人人守则而着称于世。 # x; G, O2 ~' d, j) H) x
! n2 Y( z/ Y2 {+ m6 r西方文明的这些表象,实际上是其文化内涵的忠实反映,大概与他们的宗教信仰不无关系。教义的训条长久以来已经化作了风俗和传统,一代又一代的烙印在西人的脑中,浸透到社会、家庭的各个方面以及人们的性格习惯中去了,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来。 9 J, \# @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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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遂带着他们“寻根溯源”一下,到教堂里面瞅瞅,至少通过出席一次教会的常规主日崇拜仪式,管中窥豹,这也算是在中国大陆所难以见到的一景吧。果然,他们都感觉耳目一新,进而略可推知,众多信教的洋人族群的基本修养是怎样炼成的,理解了社会风气用不着政府来强化灌输、自然就树立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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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作为一地之主、尽其谊的时候,心里不知不觉地竟滋生出的一股自豪欣慰的感觉,这种平时并没咋有的状况好令我熟悉。噢,俺想起来了,那是当年我初到德国时所首次遇到、发觉的。记得那会儿,我所认识结交的一些日耳曼朋友们,常常邀请我一家去他们的宅子作客,殷勤迫切地向我这个来自远东的外国人,介绍着他们的人情风土、历史现貌。并且在周末多次拉着我们一家外出旅游,南到慕尼黑,北至汉堡,食宿全由他们负责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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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他们总是眉飞色舞地向我们介绍着山川美景,解说着历史沿革典故。那种热切地想把自己秀丽家园向客人展示的心情,欣然溢于言表;那种无时无刻不为自己富饶伟大的祖国而骄傲自豪的神态,油然充满脸庞。不由我不暗暗感叹德意志民族性的强烈,爱国情愫的深厚炽热。 9 t( E8 X9 s0 p7 Q1 V! D/ j'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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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定居了加拿大,这块广袤的土地也算是第二故乡了,十几年的安居乐业让俺多少找着了一些主人翁的自我感觉,在向来自第一故乡的贵客展示这新大陆之际,自然隐隐地亦具备了一种有根的定力和底气。至少能够教最是牵肠挂肚域外游子的亲人们放心下来,这儿并非旷野之地,人到中年撇家舍业出洋一回,没至于白白作了牺牲。远方来朋,不胜喜乐。但愿这也是留洋一族的共同感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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