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 6)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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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写于2007年11月17日$ f9 o& E2 t+ Y- Q( R
7 q) \1 |, N. L; e- J; S% J/ h5 A0 f: ?我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我的感受。想哭,但哭不出来。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想哭就哭的能力和权利。; p- H+ b1 e/ |) p6 Q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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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傍晚,一眨眼就天黑了。出发的时候仿佛还有些天光,现在,满眼都是红色的汽车尾灯,一跳一闪一晃,是这个城市的“蛇盘疮”,痒痛难当,这个时候最觉得在北京生活是种煎熬。是的,在我前面,是长长的车龙,迤逦蜿蜒,总没有个尽头。我要转过大半个二环,然后上德胜门、马甸,通过拥挤的收费站,上八达岭高速……回家的路是这么遥远漫长,特别在这种寒冬的下班高峰,最让人觉得凄惶。特别想念小美,那美丽的粉嫩的小肉肉,是温暖是希望是渴盼是让你穿越半个城市回家的勇气――她这个时候没准正在叫唤,等我一进门,就立刻把眼睛笑成一条缝儿,伸出小胳膊向我扑过来,像巢里的小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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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我还是女孩的时候,那是个特别冷的黄昏,坐上一辆小公共汽车,只有后排还有位置。和我并排坐的,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一直沉默着。车开了好久,前座的男人扭头过来,怀里抱着个小男孩,他让孩子叫妈妈,可孩子并没有理解大人的意思:看样子,父母正在闹别扭呢。男人看来不好意思主动认错,想借孩子来缓和气氛,但眼睛里不免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这神情让他看起来有点孩子气,为什么男人有时候会那么孩子气呢?女人一直在生闷气,男人努力了几次,都不见成效。小破公共汽车里特别冷,女人的脸也很冷,她看上去很疲惫。后来,他们下车了,过马路的时候,女人终于拉住男人的胳膊,就势把孩子接了过来。男人紧紧地护着娘俩,挡住来往的车辆……这一幕人间小插曲让我对婚姻挺向往的,现在,我也这么活着――幸福,从来就不是24K金的,顶多是苦辣酸甜里面搀了点金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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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5 j% V- F0 J晚上,一家三口在床上的“打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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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洗了澡,穿了纸尿裤在床上神气活现地折腾,她还不太会爬,总是滚来滚去,怕她着凉,电暖气开着,房间里暖洋洋的。收音机里放了不知道什么歌,我对最近的流行歌曲总是有点隔膜,不管是中文英文的,总有多一半歌词听不清,谁唱都像周杰伦――可能年纪大了,我的听力有点下降。老王呜嗷乱叫地逗小美开心,特别孩子气,他拿了本《帝国的惆怅》,小美跟他抢,拿了本哈里波特,小美还是跟他抢――抢到手的结果自然是塞到嘴里啃,啃得床头的每本书上都有口水。- l3 [* Q- b, H7 U6 x0 t4 t: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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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不太想哭了,但还是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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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c! f5 D3 ~$ v% Y凡是身体有份量的人,说话总是有份量,比如我家王胖子。这会儿,他说:“有血缘关系的才能成为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最多能成熟人。”4 t2 {, J) f5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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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和他闲磕打牙,也必须承认,我经常磕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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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B$ S' q$ r老王脑子不笨,又找补了一句:“当然,咱俩现在是有血缘关系的,因为王小美,所以,咱俩现在算亲人了。”5 v( }* D0 |) L0 j
4 Z) W6 D! V5 [% _4 O9 P我还是没吭声,他还上脸了,继续挑逗:“可是呢,王小美跟我是直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当然是间接的,亲人跟亲人不一样,也有远近……”9 k X8 i' ?0 S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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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慈祥地拍拍我的肩膀,意思是:话就说到这儿,留了点余地,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去吧!8 S1 c! F: d0 H5 Y4 m1 a
; ~( e9 H+ x5 `我知道我是沾了人家小美的光,还有啥可说的呢?我都沦落到现在这个处境了,无论有啥情况,咱都得忍气吞声啊!我都做好思想准备了,以后没准儿小美和她爸联合起来欺负我,凭老王对小美那副卑躬屈膝的嘴脸,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都想好了,越欺负我,我就越顽强,我要像沙漠里的胡杨树一样顽强!1 ]1 V% ]$ a( \8 y* r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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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王小美出生之后,我的地位确实每况愈下。9 @ ]& G7 e1 q* U/ u
+ V( l9 f( D7 D6 J$ ?我父母完全以王小美为核心,很多时候都不再考虑我的感受。做月子的时候给我弄吃喝,完全是为了王小美,我就是个活动易拉罐奶瓶子而已。所以,你要不把那些东西吃下去,那就是你不对,那就是你对王小美不好。王小美体温到37.1度,你没送孩子去医院,那也是你不对,那也是你对王小美不好。3 q I9 B' e; r/ ], f
+ L# M' Y/ V3 d9 `& i老王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仿佛我欺压了他很多年似的,小时候看过一本小说叫《云崖初暖》,好像讲的是西藏农奴得解放的故事,老王目前就是这个状态。而且,他这个云崖,还有继续暖阳高照的态势。: |* I0 \- e8 ~
* H' d% D) `& T- d; e8 Y+ |7 _' {我就这样每天被大家教育着,改造着,责备着……并且,成长着――就像沙漠里的胡杨树一样顽强!( K- `! s1 Q5 l. ^. S
$ x, h, i% Z( {+ ~9 o从女孩到女人的历程往往很混沌,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可能错了,但大多数时候只好将错就错,希望着未来不至于太错。而到了“孩儿她娘”这个阶段,更由不得自己,生活的惯性推着你往前走,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糊里糊涂地生了孩子,完全是受了老王的拐骗!――反正,自己做错了事总要赖别人的。幸运地是,王小美是个出色的孩子,她爸今早还管她叫“超级女生”来着,所以,只能说,我的运气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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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5 u% S: X E9 g' ?+ _$ K9 H“我的运气还不赖”这个论断还体现在:截至目前,老王的表现还不算太赖。当然,以后可不敢保证――这一点,不用老王提醒,我自己明戏。我问老王:“你啥时候找个女朋友啥的?”老王果断地回答:“明天!”然后,他就等着我继续再问呢。嗨嗨,我就不追问,我急死你。或者,他会这么回答:“都好几个了!”我也不追问,谁让我自己找恶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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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O% j: |2 Q2 p$ X女人都有自己找恶心的习性,改不了。女人是地球上最奇怪的生物,比三叶虫简单、比非洲猩猩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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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p3 W# F- K4 ]6 R+ c好多年前,大部分人都挺可笑的,我们“谈文学、谈哲学、数天上的星星”。老王对文学和哲学都不在行,班门弄斧会露马脚的,于是,他就给我数天上的星星――或许,他早就认定我不太识数。实际上,我也的确是越来越不识数。他连着给我讲了好几个晚上的宇宙星空,让我无限神往,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他的特长――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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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忽悠到王小美出生,那天我发神经:“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给我讲土星木星冥王星……”老王反问:“有这事儿?”说完还神头鬼脸地冲我笑!那意思是:你到现在都还犯傻呢?; n5 c% W# T& `) e3 y9 x9 W
2 M/ k1 h# G& R/ l% `, S0 ^! A9 ?1 @之后的一天晚上,我们回来得特别晚。从地下车库出来,老王忽然拉住我胳膊,特天真特兴奋地说:“你看你看,你看你看,天上好多星星。”我又没有了耐心,小美还在家里等着,我哪儿有闲心跟你手拉手站冷风里头数天上的星星?我都三十多了我是孩子她妈了!等我有心情的时候你再抒情好不好?于是,捂紧了大衣往单元门口走,心里仿佛听见了小美找妈妈的哼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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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三口人赖在被窝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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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k1 s# {5 s2 C: w8 Y5 o我说:“以后小美要是能像我一样,找到一个好老公,那可太幸福了。”老王说:“嗯,找个比我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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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W, Z: [2 c' g- Y$ g- k3 g老王说:“以后,一切心理活动都要以王小美为出发点,别瞎琢磨。”我没理他,心里说,谁瞎琢磨了?我都没有力气瞎琢磨,我现在就琢磨王小美今天啥时候拉屎――她昨天没大便,这是大事,绝对的大事,不行,一会儿得再给她吃点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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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经常无忧无虑地,他伸出胳膊搂住小美和我,奶声奶气地说:“嘻嘻,一个小女孩,一个老女人――嘻嘻,我有俩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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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R- Z+ w3 M s% L小美被老王的粗胳膊箍住,不爽,又踢腿,被窝一忽达,涌出一股新鲜的热腾腾的尿味。其实,房间里早就一股子尿味了,这纸尿裤的透气性可真不错!下回还要买好奇的,帮宝适好像差一点,小美长得太快了,我囤积的那些L号的纸尿裤恐怕用不完了,过几天还要再买XL号的,我是咋想的,非要买那么多L号的,因为那时候促销?女人就是爱贪小便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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